入行七年,谢霄第一次出现了在他个人看来极为严重的失误。
由于状态不佳,一场戏接连拍了十五条才过,不是说错台词就是走错机位。乃至最后终于听见导演喊“咔”,他依旧对自己的表现不甚满意。
收工前,谢霄连连向工作人员及导演躬身致歉。
好在导演性子爽朗豁达,并未责备他什么,还问他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导致情绪不够饱满,提醒他一定要好好休息。
“今儿怎么状态不好?”走出片场,黄粱给他披上外套,面露担忧。
谢霄一路沉默着,脸色暗淡,神情紧绷。行至商务车前,他忽然停住脚步:“黄粱,陪我喝一杯吧。”
“行。”黄粱早看出他心情不好,却也没问缘由,直接拉开车门,“上车吧,想去哪儿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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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晚风微凉。
两人找到藏匿在暗巷里的一间小酒吧,推门进去。
谢霄径直走到吧台坐下,招手问服务生要了杯Whisky,闷头灌了一口,一阵辛辣的灼烧感很快在喉咙间蔓延开来。
许是太长时间没喝过酒,谢霄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见状,黄粱急忙夺过他手中剩下的半杯酒:“你都多久没沾酒了?喝这么猛干嘛?”
“说吧,你和程佳韵又怎么了?”黄粱轻易便看穿他的心思,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除了她,还有谁能让你颓丧成这样?”
心情郁闷到了极点,复杂的愁绪堵在心头无法言说。一年前深种在他心底的那种彷徨和压抑感仿佛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
回想起阮承安在电话里说的话,谢霄心里无比沉闷。
他想反驳的。
以他的骨子里自带的毒舌功力,换做别人,他三言两语便能把那人怼到说不出话来。
但这个人是阮承安。
除却他和程佳韵的发小之情,他还在谢霄最最艰难的时候帮过他,劳心费神地帮他梳理案情,为他辩护,甚至最后连代理费都打了折扣。
正因为深知阮承安的品性,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谢霄才更加觉得无力反驳。
半晌,他开口,嗓音已变得沙哑:“除了空口承诺,我好像真的给不了她什么……”
“哥们儿,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黄粱找服务生要了杯半热的水,想让身边的人喝一些润润喉,却被谢霄直接推开,抢过他手中剩下的半杯酒水一饮而尽。
等黄粱反应过来时,谢霄已经把喝空了的杯子轻磕在桌面。
酒精作用下,他的意识逐渐麻痹。原本想要支撑着站起身,又感觉头脑昏沉,看人都有了重影。
一旁,一个穿着清凉时髦的女孩在收银台结账,转身离开时,瞟了眼倚在吧台处的男人,目光一滞,漂亮的眸子溢出惊讶:
“你是……你是谢……”
女孩激动地上前想要张签名,黄粱急忙侧身挡住:“不好意思啊这位美女,你认错人了。”
女孩似乎明白过来什么,捂着嘴拨下一通号码,转身激动地离开,余音回荡在走廊:
“卧槽,丽丽,我好像看见明星了!”
“真的,我拿性命担保,他真人比电视上好看一万倍,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啊啊啊啊啊!”
……
四月初春的时节,气温回升,江边晚风盈盈吹来,夹带着丝丝暖意。
今日难得不加班,程佳韵约了室友楚心合一同去江边写生,记录和描摹着云江的夜景。没画多久,手机忽然振动起来,她看了眼,是黄粱打来的电话。
摁下接听键,黄粱的声音响在耳畔,听起来有些焦急:“弟妹,我现在在松榆路的silence酒吧。谢霄喝醉了,赖在人酒吧前台不肯走,谁拉都没用。你看能不能过来帮个忙,帮我把他劝回去?”
程佳韵闻言,表情微变,起身慌里慌张地收拾东西:“你等着,我这就来。”
……
程佳韵赶到酒吧时,门店已经是半打烊的状态。一看便知是黄粱怕谢霄这个显眼包耍酒疯引起旁人注意,与酒吧老板沟通后暂时清了场。
程佳韵进门便看见谢霄俯身趴在吧台上,嘴里持续不断地嘟囔些什么。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依旧毫无反应。
她看向黄粱,不自觉皱眉:“他喝了多少啊?”
黄粱摊手:“灌了自己一杯威士忌,直接神志不清了。”
程佳韵低下身,手掌在他脑袋顶上轻轻揉了揉:“谢霄?”
她拉他的胳膊,试图将他搀扶起来:“谢霄,起来吧,我们回家了。”
听见这个声音,谢霄有一瞬的清醒,抬眼看向她,眼神飘忽:“程佳韵?”
“是我。”程佳韵抿唇冲他笑了笑,眸中却透着担忧。
谢霄抬手,捧着她的脸看了许久,辨认出她是谁后,唇角微微勾了勾,露出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