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事做成了吗?”她很少喊他的全名。
上次见他的时候,她也问了这个问题。
余迟暮不理会他的不应答,继续说着:“今天天气很好。”
女子的脚虚踩在干涸的血迹与看不出是什么物种的毛发上,脸上却一点厌恶的神色都没有,平静地像是在佛堂祷告一般。
“要不是你被困在这儿,真想带你出去看看今日的阳光。”
临暮时分,外面的太阳依旧挥洒着它的光辉,只是幽暗潮湿的地窖,感受不到。
余迟暮寻了他很久,从她被下幻术那天晚上起,她就感应不到那只灵蝶了,应是死了。
当然,他被灵蝶种过蝶粉,是能找到的,不过今天才让她感应到了准确的位置。
她只是想给他时间去做他要做的事,若把他强行带回去,带回哪儿去?
她不会那么做,他也不想就此收手,那么就成全他。
看见四周都铺满了符纸,那么她就故意流了那么多血在符纸上,觉得不够,又给了他灵蝶。
这么多年她都不曾与外界有过联系了,怎么可能这么巧。
就算他藏得再好,他的功法她也有教,怎么会不知道他在。
不过,不管他是为了什么,都无所谓。
“你怀里的死兔子,臭了,扔掉。”
女子无情的话语像钉子一样扎进他的耳朵里,沈朝空洞的眼神终于发生了变化,他挣扎着想收紧自己的手臂,想抱怀里的东西紧一些,可他手臂被钢丝缠住了,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不过她也没再管那只兔子。
“砰!!”
几声钢丝被切断的声音和瓶瓶罐罐被打碎的声音响彻在狭小阴暗的地窖里,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捂住那只毫无生气的兔子的耳朵。
等声音平息了,他才将手放下来,收拢了腿,把怀中的兔子抱得更紧了一点。
“她不是死兔子。”
他的声音很小,像是在辩解一般。
余迟暮点燃了灯台上的蜡烛,明亮的烛光燃起,照亮眼前的一切。
沈朝已经不再是前两天见他时苍老的样子,他现在又成了年轻时的模样。
“阵法反噬加上还春之术,你没打算活了?”
烛光照明后,她走近他身旁,看着他虚掩着眼眸,却丝毫没看出他有将死的苦闷。
“我梦见她了。”
余迟暮楞了楞,接着他的话说:“就只是想梦见她?”
沈朝听后,徒然的摇了摇头。
“我是想复活她的。”
女子点了点,这才对。
“其他的方法试完之后,试了最恶毒的血祭,活人祭祀,可从那之后竟是连梦里都没有她了。”
“或许她不愿这样,我也没再这样过了。”
“世上哪有复活之法,你被骗了。”余迟暮毫不留情地说,丝毫不顾及他已命不久矣。
“我知道。”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咳了好几口血,像是把内脏都要咳出来。
沈朝感受到一股连绵不断的灵力从四肢不断地传来,了然是她在为他续命。
“不用了,我马上就会死的。”
余迟暮依旧没有收回她的灵力,灵气续命只能让他多活一会儿罢了,她救不了他。
“你的遗言还没说完。”
听到她的回答,他久违地弯起了眉眼,笑了笑,也就由着她了。
“让我入梦的是只狐妖,他应该是来找你的。”
“他的随从也是只狐妖,他称他为尊主,应该是某个妖族的首领或者少主吧。”
“但是他们都不是你的对手,不用担心。”这句话莫名地说的很自豪。
……
突然沈朝睁开眼睛,温和的烛光让他的眼睛没有一点不适。
“迟暮姐,你会觉得我自不量力吗?”
“死而复生?哈哈……”
他独自苦笑着,笑声很低,像是为自己的不自量力感到耻辱。
余迟暮没看他,一直盯着那只死去的兔子。
“你尽力了。”
宗神楼尚在时,曾流传过:“神灵具在,则可安之。”
强大的妖、魔、灵,甚至是人,都可靠魂灵重塑肉身。虽然目前没有生灵可以做到这一点,但在余迟暮的设想里,只是不可以独自做到这一点而已。
只要找到某个契机,复活不是不可能。
不过这兔妖灵力稀微,也没有古老法器傍身,魂灵恐怕在肉身陨灭时就跟着散了。
“你很喜欢她吗?”“喜欢到没了她不行?”
沈朝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话,像是在回忆很遥远的事情。
“师父被封印前,在院子中间的槐树下,放了一本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