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人家工作机密 ,但卖鱼这个倒能告诉你,”李明琮说,“人贩子的卖家买家往往不见面,就拿着约定的物品去见面,我们跟过一个案子,就是对方拿着几条鱼装作卖鱼,这就是这么来的。”
“你这会怎么说了?”江渺幽幽地问。
李明琮一梗,“新闻上倒也有类似的,也不是啥机密。”
“……好吧。”
“好吧?”李明琮睨她一眼,车子正好到了收费站,李明琮落下车窗,把缴费卡递过去,然后转头看着她,勾着点笑,“好吧?”
外面的冷风突然吹进来,吹散了车里的热气,却莫名让她觉得脸颊泛热……大概是车里太闷了。
收费站的工作人员扫完,将卡归还,车子通过,李明琮慢慢开车,“你倒挺有意思。”
“……怎么有意思了。”江渺低低头,下巴埋在高领毛衣里。
“有话就说,好歹咱俩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藏着掖着,咱可不兴生闷气那套,”李明琮说,“你也知道,我这从上学开始,到工作,可没私底下接触多少女的,我猜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你解释这个干嘛,”江渺别开脸,把话题岔过去,“你呢,大学哪儿上的。”
“公安大学,不然还能哪,”李明琮说,“我们那专业都没几个女的。”
“你家在春新?”
“嗯,跟你家延阳不远,开车也就一个来小时,春新还挺多玩的……那边过年一直有庙会,有皮影和唱戏的,都在一个庙里,我小时候常去,挺有年味的。”
春新和延阳都是内陆城市,都也算得上是文化古城,估计习俗也没什么差距。
“我们那也有,以前小时候,我爸妈每天早上都带着我和凛凛去拜年,一圈儿拜完,就中午了,我们那也有个寺庙,我妈带我和凛凛去买吃的,对面有个麦当劳,再走两步就是肯德基,我和凛凛每次都因为吃什么吵很久,因为凛凛每次都攒麦当劳的餐券,我攒肯德基的。”
江渺难得说起了以前的往事,痛了太久,再说出来也仍旧心酸。
现在也没有凛凛的消息。
也没有父母的消息。
这些年也不是完全没回来过,张警官之前带她回来,结果父母的房子是被抵押的状态,为了寻找两个女儿,几乎掏空了家底。
每一个在这条路上寻找孩子的父母都是如此。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总得继续找。
可这世界这么大。
“会有消息的。”
李明琮不知如何宽慰,言语过于苍白。
“嗯,我也才二十多岁,总能等到的吧。”
——也像在宽慰自己。
两人胡乱的聊了几句,话题闲散。
大多都是李明琮引着江渺去说。
江渺一直话不多,耐不住李明琮会带话题。
不知道什么时候,话题从学校到了小提琴上。
江渺就安静了。
“我就是觉得,我没梦想了,也没什么想要做的事情了,”江渺扯扯嘴角,“我都忘了,小提琴拿在手里,到底是什么感觉。我觉得我接下来的日子……”
“……”
“也就是一边工作着,一边等我爸爸妈妈,还有凛凛的消息。虽然我知道很渺茫,但人这辈子,也就这么个盼头了,我总得有一个吧,你说对吧,李明琮。”
李明琮想开个玩笑调整调整气氛,但江渺的视线垂下来,原本带笑的嘴角也慢慢绷直,似乎,逗不笑了。
李明琮也稍稍敛敛神色,佯装玩笑话,“你年纪轻轻挺老成。”
江渺没接。
“得了,你睡会吧,渴了后面有水自己拿,我们出发的时候我还买了瓶橙汁,喝点甜的心情也好。”
“行。”
江渺靠着椅子合上眼。
车玻璃上一层白茫茫的雾气。
江渺怕自己胡思乱想,从包里拿出耳机戴上听歌。
她的网易云歌单都是跟着日推来的,现在大数据挺厉害,她有一阵子总喜欢听一些安静的音乐,于是网易云的日推越来越安静抑郁,真不愧应了网上的说词,成了“网抑云”。
她歌单里最多的,还是一支英国的小众男子乐队。
Aquilo。
声音很慢,歌大多空灵安静。
她点开音乐,恰好放到那首《so close to magic》。
前面是很轻柔的琴声。
低沉的男声在慢慢地唱——
我是如何走过这段旅程,
如此艰难而漫长,
陈旧的记忆逐渐抽离遗忘
此刻,我仿佛接近了魔法的世界,
如果不能抓住这段时光,
就把它烙在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