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水。”
江渺坐在床上,清晰地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声音,水壶“咔哒”一声。
她穿上鞋子起来,客厅里果然亮着一盏小灯,茶几上还有剥好的开心果,还有几支拆开的糖。
沙发上搭着薄毯,李明琮看起来一米八多,挤在这沙发上太委屈了。
他穿着睡衣站在厨房里等着水烧开。
江渺站在客厅里看着他,仿佛想到晚上热气白雾缭绕的时候。
福鼎肉片。
江渺无声笑笑。
“你睡在这不挤吗?”江渺慢慢走到厨房门口问他。
“习惯了。”李明琮站在厨房里等水烧开,回过身来看她,“没吃药还好么?”
江渺说:“挺好的。”
李明琮盯着她笑了一下,“你还挺高兴?”
江渺想了想,“原来不吃药睡觉是这样,挺轻快的。”
李明琮笑:“不吃药的生活也很好。”
江渺还是有点怯,“停药得遵医嘱吧……我都吃两年了。”
李明琮随手用抹布擦了擦桌子,“嗯,是得慢慢来。”
电热水壶烧的时候有声音。
江渺抬眸看着李明琮,他两手撑在桌边,仿佛有些心事,离她很远的样子。
江渺抿抿唇,“你……心情不好吗?”
李明琮敛神,“嗯?”
“你心情不好吗?”
“还好。”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李明琮这才真正回神,“别这么想,不麻烦。”
江渺说不好是为什么。
他站在那里,罕见的有些沉默,那种沉默不是任何一种沉默。
像是摇摇欲坠的蜡烛在一所陈旧的房子里燃烧着奉献最后一点温暖。
江渺的心里也没来由闷闷的。
“李明琮……你还好吗?”江渺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
她总是隐约想到白天的医院。
她看不透他沉默下藏着的情绪。
“挺好的,”李明琮别开脸,佯作打了个哈欠,开玩笑说,“可能是困了。”
江渺知道他或许是不太想说,便也没有追问。
她安静站在那,看着李明琮的侧影。
她挺喜欢看着他的,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是安全感。
他的脊背挺直宽阔,弯腰的时候,线条硬挺却有种温柔。
她也喜欢听他说话,哪怕是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聊。
水开了,电热壶自动关了。
李明琮给她倒了一杯水,“周末还有一天,明天出去走走?”
“好。”江渺也没问去哪儿。
李明琮怕杯子热,帮她端着回去,随手关了厨房的灯。
房间里又昏暗下来,只剩一点薄弱的光。
江渺循着回了卧室,坐在床边吃了药,李明琮接过杯子,“那,晚安?”
“李明琮——”江渺叫住他。
李明琮拿着被子站在原地,玻璃杯子上还残留着水的余温。
“如果,如果……”江渺急急开口,可开了口叫他的名字,却又不知道往后怎么说出口。
李明琮也不催她,就那样站在那等着。
江渺坐在床上,掌心贴在棉质的被单上。
整个房间都很暗,这房子就像他一样,陈旧的,安稳的,像归港。
“如果你在沙发睡太难受……可以到这里睡,我睡觉不乱动……”
江渺说到后面,声音越小,总觉得这话怎么说都不对。
她本来今天也不该睡在这里的。
“睡吧,”李明琮笑笑,“好意心领了,不过我也习惯了,在哪儿都能睡着。”
他的话说到这份上……江渺便也不再多说。
“那……晚安。”
“晚安。”
江渺重新躺回床上,吃了药物之后,心悸暂缓,困意袭来。
她是有很多年没有轻快的睡一觉,她已经习惯了睡醒后头晕虚浮,也习惯了隔三差五的噩梦。
江渺这次还是做了一个断续的噩梦,画面已经变得模糊。
那是泰国的某个佛寺——她不知道是哪,金碧辉煌,四面佛在阴霾天下显得诡谲,可偏偏面前一条路两侧全都是镀了金身的佛像。
各种姿态的佛像。
那男人就那样一身黑,手中常年绕着一串佛珠,他站在空无一人的佛寺前,例行捐赠跪拜。
人都常说,拜佛,拜的是佛还是心里的欲.望?
江渺不知道别人如何,只觉得他一定是在拜他心里肮脏的、不可见人的泥沼。
噩梦压身,让她喘.息不过。
梦里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