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法利劝不住妻子,只能和奥梅再三致歉,把人亲自送回家里去。
医生和药店老板的关系,就好比咖啡和牛奶,谁也不能缺了谁。他作为一个医生,给人看病开药,药从哪里进?去鲁昂吗?平常这么做还行,遇到紧急情况,缺了什么药,也临时跑到鲁昂去买吗?
爱玛任性起来,就不管不顾的!
他只能跟人再三解释说:“爱玛不是有意针对你们,更不是对你们有意见。她就这个样子,看着好好的,其实喜欢胡思乱想,想太多了就容易神经衰弱,遇到一点不快的事情就发脾气。她这病,本来已经好些年没有发作了。这些日子,她可能是太累了,又犯了病。所以,她并不是有意冒犯你们,只是你们碰巧遇上她发神经,才被她无缘无故发作了一场。真的很抱歉,希望能得到你们得谅解。奥梅先生,奥梅太太,你们会原谅爱玛的无礼,对吗?”
“哦!可怜的爱玛!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美丽迷人,怎么会患上神经衰弱症呢?”奥梅先生借坡下驴,满是同情道:“真是太可怜了!夏尔,我真为此感到惋惜!所以,我怎么会忍心责怪这样一位迷人又可怜的女人!她这个病,有办法医治吗?你可以带她去鲁昂给名医卡尼韦看一看。”
“对!赶紧带你太太去给人看一看。”奥梅太太附和,“她冲我们夫妻发一发脾气倒是没什么,要是哪一天冲图瓦什太太、纪尧曼太太发脾气,可就没那么好收场了!镇长和公证人可不是好惹的!”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再三告诫她的!今天真的是事发突然,没料到她的病复发了。”夏尔也是心有余悸!
前几年,她发病的时候,也是这样乖戾任性,不是命人好几样菜一点儿都不吃,就是逮着一样东西猛吃;不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门,就是胡言乱语跟大家作对;不是极尽刻薄地骂人,就是大发善心送钱给人。
她那会儿不仅折磨别人,还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弄得夏尔不得不考虑换个地方行医。
对了!那次老师诊断说爱玛得了神经症,后来才发现是怀孕……
哦!上帝,怀孕!
“奥梅先生,奥梅太太!我很担心爱玛,就先回去了,感谢你们对爱玛的谅解和关心。晚安!”夏尔轻快地说道。
“晚安,包法利先生!”
奥梅一家目送包法利走远才进屋。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地讨论包法利家游乐室里的玩具,吵着要奥梅给他们卖。
奥梅说,如果他们乖乖听话,会考虑给他们添置玩具。孩子问怎样才算听话。
奥梅和颜悦色道:“拿破仑是个大孩子了,要试着给爸爸帮忙,不要就知道玩。阿达莉也要跟着妈妈做事,早点学会裁剪功夫。伊尔玛呢,要学会自己穿衣服、吃饭,让家里的用人去做些别的事儿!富兰克林很不错,已经会背九九表了,以后要学会怎么用知识解决问题。”
孩子们听了都觉得高兴,蹦蹦跳跳地去梳洗了。
医生夫妻上楼,把朱斯丹撂在客厅里,一句话也没有。
睡觉前,夫妻俩家常,奥梅太太一边收拾衣服一边感叹:“医生家的房子真大、真漂亮,比公证人家的房子漂亮多了!不过,房子大、漂亮又怎么样,包法利太太神经兮兮的,一点都不配拥有这样的房子!这样的女人,就该把她送进修道院,好好向上帝忏悔!她生活得那么富足,还有什么好胡思乱想的?这样的日子还不好过?谁逼得她像疯狗一样见人乱咬?上帝赐予的福音,她不好好珍惜,早晚下地狱!”
“上帝赐予的福音?哦!你这个蠢婆娘!如果这个世界有万能的上帝,有仁慈的耶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努力工作的人三餐不济,为什么那些恶贯满盈的人躺在金山、银山上穷奢极欲?这世上有多少信教的人,又有多少信教的人获得了幸福?虔诚的信徒呀!万能的上帝、仁慈的耶稣,就是这样带给你们光明的呀!”奥梅嘲讽道。
“先生,你不信教!就是因为你不信教,别人才不来咱们家的!图瓦什太太和纪尧曼太太从不上门。我都不能和身份相当的太太来往,只能和勒方苏瓦太太聊聊天。哦!对了,今天勒方苏瓦太太和那个疯女人聊了很久,一定是她在那个疯女人面前说了咱们家坏话。”奥梅太太气得把手里叠的衣服摔到沙发上,发狠道:“早晚找她算账!”
“包法利太太初来乍到,对镇子上的人都不了解,为什么回轻信别人的话?是不是你做了什么,给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比如薄待朱斯丹?”奥梅先生问道。
奥梅太太有点心虚,嗫嚅道:“我,我,包法利老太太拉着我打牌。我又不放心富兰克林他们,就叫他去游乐室看孩子。朱斯丹不去,我就说了他几句。”
“我不是让你和包法利太太交好吗?怎么跟包法利老太太她们打牌去了,还让勒方苏瓦抢了先?“奥梅生气极了。
“你不是让我打听包法利家的情况嘛!我从包法利太太那里问不出什么,又见图瓦什太太和纪尧曼太太在跟包法利老太太打听,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