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车载着陈声一路绝尘而去,徒留一众粉丝在原地尖叫。陈声从后视镜中看到渐行渐远的人群,眼中闪过些许疲惫。回到家,洗完澡,他一头扎进枕头里,秒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分。他打开一瓶冰汽水,走到阳台,依着栏杆,一边喝,一边看着城市的夕阳,直到华灯初上,暮色深沉。
百无聊赖中,他走进书房,打开柜子,拿出琴箱。一把古朴的大提琴悠然躺在里面,只是唯独缺了一根弦。陈声把大提琴放在琴架上,又戴上眼镜,拿眼镜布仔细擦拭琴身。他蹲在地上,久久地仰视着大提琴,右手从大提琴的二弦拨到四弦:降D——G——升C。琴弦不准了,可是音色不变。它曾经作为主人的一部存在,却又不曾经历人间的悲喜,也不曾因聚散、生死的无常改变。琴弦断了,旧知音寥落,再也没有人充满爱意地鼓励他拉琴了。想到这里,陈声不禁悲从中来,大哭了一场。
另外一边,高铁载着方浅一路南下,直到台州站。弟弟方深已经等候多时。方浅一脚跳进副驾驶,挥舞着双手,兴奋异常地跟方深炫耀:“看,这只手,24小时以前和马友友握过手。你知道吗?那可是马友友,大提琴演奏家马友友啊。”
说完,她强行拉过方深的左手,做了一个握手的姿势:“现在,你也和马友友握手了,我可是一直没有洗手。”
方深对于姐姐的“奇思妙想”和诡异的行为,一脸无语,又微笑着努力配合。
“他真的是音乐学中的人类学家,他居然可以看人的外貌猜到他是混血啊。”方浅继续说:“其实他是有外祖父的妈妈是犹太裔,你看,真厉害呀!”
“他生活在美国啊,那边都是移民,很容易碰到混血啊。看得多了,不就知道了嘛。”方深十分平静地回应。
“他的中文好好啊,他的自传里面说,他爸爸马孝骏先生一直教他们姐弟中文。”
“他们那一代人都是这样的,安土重迁,想着落叶归根啊。”
“马友友的演奏真的充满生命的律动!是的,那是生命的律动。高风亮节,宽和从容,云淡风轻。”
“嗯嗯嗯,你果然是听过马友友演奏的人啊。”方深故意揶揄,给方浅浇一盆水,让她冷静冷静。
可方浅对于方深的反应置若罔闻,她连上车蓝牙,打开音乐播放器,兴致勃勃继续说起马先生演奏的歌曲。
车子载着姐弟二人一路奔驰,不一会儿就到家了。车一停好,璐璐就一路咆哮着冲出来。看清来人,这才冷静下来,兴奋地围着方浅蹦蹦跳跳,求抱抱。真真紧跟着璐璐走出家门。
“姐姐,这一路还顺利吗?”真真问。
“很舒服,本来不开心,现在很开心。我见到马友友了,我还听他演奏了,真的太开心了。”
“璐璐,安静点。”方深一面打开后备箱拿行李,一面教育璐璐。
方浅蹲下,伸出双手,璐璐就跳到她怀里,心满意足开始撒娇。
璐璐是一只20厘米长、10斤重的胖泰迪。大眼睛、短鼻子、黑卷毛,性格十分乖张,备受家人喜爱。
一家人有说有笑地进门。此时,爸妈正在厨房热火朝天地做饭。方浅和爸妈打完招呼,就上楼洗澡,准备休息。方深把旅行箱提到方浅的房间,打开空调,就下楼帮爸妈做饭。方浅洗完澡,穿着睡衣,躺在床上补觉。没睡多久,迷迷糊糊听到一串脚步声。
“咔——”有人推门进来。
“浅浅,起来吃饭了,快起来吃饭。”妈妈一屁股坐在床边,看着方浅,满脸笑容。
“妈,刚躺下睡呢,你又把我吵醒了。”
“你这孩子,先吃饭了,吃完了再睡嘛。”
“姐,吃饭了——”方深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你这么懒,怎么办喔,到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
“别说了。走了走了,吃饭了。一回到家就唠唠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