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左一右扯着自己袖子的人,宋忍冬失笑将明琅推出门:“有什么话明天不能说?快去睡。”
“姐姐……”
抬手拍了下他的头:“撒娇也不管用,快去。”
阿晚则躲在门内,享受着来之不易的胜利时刻。
赶走明琅,宋忍冬回头便见阿晚冲着自己笑,小丫头方才哭了一阵儿,这会儿眼圈还红着,如今的模样倒像是个趴在窝里好奇地朝外看的小兔子。
“师父,你什么时候和明公子成亲?”
宋忍冬走到床边铺薄被,没回头:“我什么时候说要与他成亲了?”
阿晚坐在椅子上歪头:“师父不是很喜欢他吗?”
抬手放下床帐,宋忍冬坐在床边轻笑。
床帐遮住了她的面容,阿晚没得到回答又问了一句:“不是吗?”
“是啊,很喜欢他。”
“那为什么不成亲?”
宋忍冬撩开床帐朝她笑,“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快来睡觉。”
阿晚刚来四安堂时不适应,都是跟着宋忍冬睡的,后来大了一些才自己住了间屋子,说起来已有几年没和宋忍冬一起睡了。
低头吹熄了烛火,阿晚钻到被窝里:“我又不是小孩子,师父早日与我说,我也好给你攒银子。”
“攒银子做什么?”
“我要给师父做一套最好的头面!”
小丫头话音儿里带着笑:“日后师父成了亲,生了小师弟小师妹,我定也好好疼!”
话音落地,许久没听到宋忍冬开口。
“师父?”
黑暗里的人微微背过身去:“睡吧。”
身后传来嘟嘟囔囔的不满:“师父不信我,我以后定能好好攒银子的……”
不知过了多久宋忍冬才回过头来,听着阿晚平稳的呼吸声酸了眼眶。
她自是信的。
这世醒来后她记性便有些不好使,回忆往事时总是会乱了套,搞不清楚如今究竟是第几次死后重回到四安堂。
可她的阿晚拼了命逃出来,疯疯癫癫地抱着头面跑了几条街来送给她的情景,她永远也不会忘。
小丫头吃过许多苦,但对她从来都如赤子般真诚。
“阿晚……”
抬手替身旁的人掖了掖被角,宋忍冬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沉默许久,直到天边微微泛白才睡着。
翌日一早,阿晚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去做朝食,昨日她闹脾气没做暮食,今日定要好好露一手。
她起得早,有人比他更早。
阿晚习惯地便洗漱边与明琅打招呼:“明公子又起来烧火吗?”
明琅颔首没说话。
不多时灶膛里的火便燃了起来,明琅似是不经意地开口问:“昨日小九与你说了什么?”
纵是平日里总是暗暗较劲儿,可阿晚终究是把明琅当成自家人看。
阿晚切着菜思索,师父只交代她不能对外人说,明公子应当不算外人?
她压低了声音:“一些不好的事,你保证别与外人说。”
明琅点头:“自然。”
“昨日我因着二皇子的事与师父置气来着,原是我误会师父了,没想到二皇子看着人模人样的,其实私底下……”
明琅见她住了嘴,眯眼轻问:“私底下如何?”
阿晚想到宋忍冬的话不由打了个冷战:“私底下是个疯子!坏人!幸好师父拦住了我,不然我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他,咱们四安堂怕是都要遭殃呢……”
他抬头,声音略带沙哑:“他怎么坏?”
阿晚怕吓着明琅便没有细说,只含糊道:“就害人呗,你晓得他是个坏的就是了,日后也好注意些,莫学我险些招来灾祸……”
灶膛里的火光映在明琅脸上,明暗跳跃,明明面前便是火膛,明琅却觉得全身发冷。
二皇子是疯,可他的疯是在平历帝死后才叫世人知晓的,就连他也没早多久。
小九又是如何知晓的?
他猛地站起身:“我有事,不必等我用朝食。”
“诶——”
谁知明琅像是有人追他似的,眨眼就没了影儿。
“一烧火就不吃饭,什么毛病……”
没听到她的嘟囔,明琅僵着脸一路跑到顾府。
“明公子?”守卫倒是都认得他了,忙笑着迎上来,“这么早,是来找指挥使吗?”
明琅喘着粗气:“他在吗?”
“指挥使今天休沐,还没起身呢。”
“去叫他来!快些!”
守卫被他的眼神惊住,忙点头:“明公子随我来,您稍等,我这就去禀报指挥使。”
顾长生来的很快,发丝来没来得及束起来,面上带着丝惺忪:“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