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去的话便不能收回了,太子妃。”他冷声道。
沈卿欢远远看着谢谨庭,而后缓缓下了眼眸,不明白他意欲何为。
合着自己昨夜为他送药,上赶着关怀他,而今是被蛇反咬一口。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过是想要庇护,哪里又曾惹了他。
“谢秉笔。”太后抬眸看着他,对此有几份不悦。
皇帝惯着他就罢了,如今慈宁宫都是一个阉人随时能进的地方了。
可她却不曾注意,就连一国太后对他的称谓都如此,旁人也不觉半分不妥,东厂的实力可怖,早已渗透大殷的各个角落。
谢谨庭像是没看出太后的不悦,又或许是根本就不在意:“咱家本要同娘娘商议,却不想赶上了这么一出,太子妃既然说出了口,那便让大伙瞧一瞧。”
“好,”沈卿欢轻轻颔首,看着他道,“君子言出必行,秉笔且瞧着。”
宫女闻言起身去内室,将那盆有些乱糟糟的绿萼君搬了出来:“请太子妃修剪。”
这两盆绿萼君像是被刻意修剪往高里长,沈卿欢接过宫女手中的剪刀,只三两下便将最高的几枝剪掉。
谢谨庭眉头微扬,却并未说些什么。
太后看得直皱眉:“哀家好容易将花养的这样高,你几下便剪掉了?”
前世凤藻宫里满是绿萼君,这花沁人心脾,很难教人不爱,裴辜元不来,她便爱修剪修剪花草,否则方才不会将话说的那样满的。
沈卿欢手上的动作未停:“皇祖母,绿萼君是矮木,若是强行叫矮木长高,如何能开的枝繁叶茂,又如何能馥郁芬芳?”
太后不再开口,而是看着她久久不言。
人人都知晓,太后喜花,也擅养花,尤其是牡丹这等娇艳的,不管如何都能在太后手中起死回生。
宫里一时安静的不像话,邵文来与静年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老太监脸上的皱纹抽了抽,或许他从太后身边做事多年,还未曾见过当众质疑太后的:“太子妃慎言,娘娘养花的年头可比太子妃年岁长。”
沈卿欢不疾不徐的道:“绿萼君兴许并非娘娘擅长的,此花喜半阴与湿暖,而今寒冬之际,养在内室兴许好些。”
谢谨庭唇角带上一丝淡笑:“太子妃是在质疑娘娘吗?”
谢谨庭的话叫人后背升起凉汗,质疑皇权与掌权者,沈卿欢胆子当真是大。
宫人们低下了头,生怕太后迁怒到他们,只有沈卿欢抬眸等着她的答案。
“这么些年来,当众驳了哀家话的,你是第一个。”太后的话叫人不辨喜怒,她直直的看着沈卿欢。
沈卿欢也不怯懦,抬眸对上这一目光:“是皇祖母明事理,臣妾才敢讲这些话说出口,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臣妾反驳的对,皇祖母说是吗?”
她相信太后是正直的女子,更不会因此怪罪她,可这带了赌的成分。
就像谢谨庭对她一般,同前世是不同的,她不确定太后究竟会不会因此对她生厌。
邵文来为她捏着一把汗,裴辜元出言打破这沉寂:“你将皇祖母的花弄成这般模样该当何罪。”
“若是皇祖母不喜,臣妾请罪……”沈卿欢说着又要跪下。
“你说的不错,”太后眸中软化了些许,“好孩子,正是因为没有人去反驳掌权者,掌权者才会犯下诸多错误,你何罪之有。”
老太监侧着眸子打量着太后,斟酌道:“可是娘娘,太子妃话虽说的不错,这花还蔫着……”
“她这性子同别家女儿不同,哀家难得欢喜,”太后朝着沈卿欢招了招手,“听闻你身子不适,今日可好些了?”
“承蒙皇祖母关怀,臣妾好多了。”沈卿欢柔柔的笑道。
老太监不再说什么,谢谨庭轻呵一声:“都出去罢,娘娘同太子妃有体己话说。”
说话间,那双冷冽的桃花眸不带半分情味讥讽的看着沈卿欢,而后转身离去。
沈卿欢心中松下一口气,不着痕迹地松开了紧攥的手心。
殿门外冷风吹过,手心湿冷的汗瞬间干涸。
太后淡笑着开口:“听闻你那父亲如今要去太子麾下?”
沈卿欢一惊,便要朝着她跪下,却被太后只手拦住:“你是聪明人,也知晓而今的处境,可莫要糊涂了。”
沈卿欢知晓太后这话是何意。
如今皇帝有两子,二皇子风流成性,太子日日听曲养花,瞧着像是无人去争这皇位,太后竟是有心扶持二皇子。
如此想来,宫中哪里会有纯真性情之人,二皇子也是如此。
“臣妾知晓,多谢娘娘提点。”沈卿欢轻声道。
“你乖巧聪慧,哀家看了心生欢喜,便多说几句。”太后柔和的看着她,仿佛当真是设身处地为她着想的长辈。
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