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他将药粉抖在那贯穿整个手腕的伤口。
她不敢再看伤口第二眼,于是故意找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夫君。”她轻轻唤了一声。
顾希桢上药的手一抖,撒下的药粉比其他地方多了一倍,施晚被刺激得手腕发颤。
他若无其事地将药粉敷开,抬眼看她,眼神示意有话快说。
“没想到夫君居然会武呢,可以教教我嘛?”施晚用那只完好的手撑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给她缠纱布的人。
“不能。”
被毫不犹豫拒绝的施晚没有气馁,她自小向往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如今眼前就有一个,哪能随意放过。
“我学东西很快的,就教教我嘛,策马扬鞭,仗剑江湖,多潇洒啊……”
“你学武作甚?找猫报仇?”顾希桢只稍稍紧了紧纱布,施晚便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施晚还想辩解两句,顾希桢凉凉地补了一刀:“这么怕痛,学武是自找苦吃。”
施晚对这一点确实无法辩驳,只能失望地叹气,若她头上有耳朵,此时定是耷拉着的。
“好好养伤。”顾希桢瞧她实在可怜巴巴的样子,临走前又说道:“若是有空,可以带你去骑马。”
施晚眼睛瞬间又亮了,她冲他离开的背影兴奋道:“我可记住了,你说到做到!”
人走后,施晚才发现绘樱没在身边。她等了好一会儿,才瞧见那丫头累得够呛地进门。
“你怎么这么慢?”施晚偏着头看她。
“……小姐,你们用‘飞’的,我可是用跑的,能不慢吗?”
面对绘樱半真半假的抱怨,施晚虚弱地轻咳两声:“绘樱,我头好晕。”
绘樱被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激得心疼不已,马上把其他事抛到九霄云外。
她看着施晚身上还穿着入水时那件衣服,赶紧来给她换下:“小姐,怎么还穿着湿衣,要是寒气入体可如何是好?。”
她用厚褥子将施晚裹住,正要出去让人烧热水,就有两个粗使丫鬟担着几桶刚烧开的水过来。
丫鬟们擦了擦额角薄汗,脆生生地朝里头行礼:“小春,小夏见过少夫人,热水已备下,请少夫人沐浴。”
“咦,谁让你们备的热水?”绘樱看她们手脚麻利往浴桶里倒水,忍不住问。肯定不是施晚,小姐要是那么会照顾自己,她也就不需要担心了。
小春小夏对视一眼,眼中闪动着激动和至今都不敢相信的惊奇:“是少爷亲自来后厨吩咐的!”
粗使丫鬟鲜少能见到主子,往日来的都是其他丫鬟小厮,没想到今日推门命她们烧水的居然是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顾二少爷。
他这“天上人”居然知道后厨在哪儿?施晚轻轻摸了摸下巴,一想到他板着张俊脸,一副仙气飘飘的样子在后厨忙活,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姐?”绘樱扶她进浴桶,看她止不住发笑,不由有些担心,该不会是冻坏脑子了吧?
施晚浸在热水里,渐渐困意翻腾,沐浴后便躺进被窝里昏沉睡去。
绘樱睡在她床边矮榻上,半夜忽然听见上方施晚的床铺上传来断断续续的呓语。她一下子清醒了,支起蜡烛掀开施晚盖住半张脸的被子。
怎么这么红?
绘樱心里一咯噔,立刻将手掌覆在她额上。
入手滚烫。绘樱顿时心沉如水。
施晚虽体质不好,但其实是很少发烧的那类人,只是一发烧,情形便尤其严重。她上一次发烧是在十岁,上吐下泻高烧不退,浑身烫得骇人。
楚凝和施年庆衣不解带地守在她身边,一遍遍灌汤药,可她一遍遍吐出来;一遍遍为她擦身换被褥,可没多久就又湿透了。
不信神佛的两口子那几日是在心里把诸天神佛都求遍了,只盼能让施晚渡过难关。
或许他们真打动了某方神明,高烧五日后,她额上的温度莫名其妙地降了下来,又躺了两天,立马就下地活蹦乱跳了。
绘樱那时才十岁,什么忙也没添上,现在施晚又发烧了,她一时心慌得手脚不知往哪儿放。
她定了定神,大夫,得请大夫。
可这半夜时分,且不说靖西王府已经上了锁,便是能出去,外头的大夫也都歇下了,去哪儿请大夫?
她只能叫醒小春,看看这对府里更熟的人能不能有法子。
小春还真有法子:“绘樱姐姐莫着急,咱府里供着一位府医呢。章大夫医术精湛,比外头找的要高明到不知哪里去了!奴婢这就去请!”
绘樱见她匆匆出门,心稍稍松了些许,她用冷毛巾敷在施晚额头,期望能降降温度。
过不一会儿,小春带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回来了。
老头胡须花白,眼神却锐利,即便是半夜被叫醒,也没有半点睡意朦胧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