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并不能阻止她心中的悸动与难过,她甚至觉得自己过于绝情了,她日后,恐怕不会遇到,这么一个人,会愿意舍命救她,她是难受的,却又不得不忍受这份感情。
江絮昂着头,看着那天空中的孤月,开口道“我相信世子的感情,也相信世子是真心欢喜我,但世子就如那天边的明月,而我是这岸边的水草,这样的距离,不是你或者我能够跨过的。”
赵达抬眼往她,看到她眼中独属于她的倔强和难受,突然就不忍,他垂了垂眸子,道“我若不许呢?”
江絮一笑,道“世子,你知道,你拦不住我的。”她顿了顿,又道“且世子喜欢的,从来都不是那个困在后院中,温软听话的江絮,而是现在这个自由的我,即便我如了世子的愿,世子恐怕不多久便会腻味了,到时候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赵达未曾想过她会如此想,但这话偏偏他又反驳不出,当初的肃州絮娘,他有欲望,却无情义,他有兴趣的是那个在高峰困住他的江絮,是那个在船上与他一起杀了人,还能得意狡黠的她,却从来不是肃州那个温婉的江姨娘,将她锁在后院之中,他困住的,不仅仅是她,也是他所喜爱的那个人。
许久,他道“你还要回西齐嘛?即使那陆仁可能已经命丧黄泉,你还要为了具尸体去冒险?”
江絮点头道“即便是具尸体,我也想帮他收个尸,也算全了我与他的情谊。”
赵达冷哼一声,过了好一会,才道“你去高峰吧!”
不等她问,解释道“西齐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以二郎的能力,攻破西齐是迟早的事,你去高峰,到他麾下去,到时想回西齐也好,想找那位陆仁也罢,都随你的便。”
江絮微微一怔,犹豫道“可我原来是西齐的人,你不疑心我?”
赵达瞥了她一眼,嗤笑道“我从未疑心过你,以你的脑子里的那些心思,就是牺牲自己,亦不会出卖我。”
江絮闻言,对他的信任莫名欢喜,斟酌道“燕郡王早已知道我是女子,我去他麾下,恐引他不喜。”
“莫要小巧了二郎,即便是三头六臂之人,他都能坦然处之,更何况亦女子而。”赵达解释道,若不是深知二郎脾性,他亦不会如此建议“你在河州助林敬买马一事,他早已知晓,他信中对你赞不绝口,若是你愿意投奔他麾下,他只会欣喜,岂会有其他心思。”
纵是赵达这么说,江絮仍旧有些疑虑,她的身份,总归不太好,除却女子身份,她还曾是西齐之人,参加过高峰之战,又被王通捏造了起死回生的谣言,纵是燕郡王对她不疑,难保燕郡王旗下之人对她不满。
赵达见她不言语,已看穿她的顾虑,道“你若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不若与我回河东郡,至少世子府后院,不需要你面对这些。”
江絮知道他在激自己,她是胆怯的,却又不经激,她做事向来问心无愧,若是连面对他人质疑的勇气都没有,又如何能孤身继续走下去,想清楚了,不在迟疑,笑道“多谢世子好意,恐还是高峰适合我,我定不负世子的期望。”
赵达未接话,河风吹拂,岸边的水草随风摇摆,月光印在河面上,摇摆的水草时不时触碰上去,赵达眼角余光扫过,谁说月亮与水草距离太远呢?明明就很近!不是吗?
既然几次三番都割舍不掉,他亦不愿再做挣扎,他想要的,迟早会得到,他从来都是一个耐心足够的人,而对江絮,他只会更加有耐心,他会舍命救她,愿意给她自由的天地,但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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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县令带人赶到码头,火光冲天的大船,看的他心一凉,亲娘哟,这是什么事,晋王世子要是在格县出了事,他别说仕途了,小命能不能抱住都另说,急忙催人去大船救人,只是这方人还没过去,就见大船那边有人过来。
他心一喜,听船上人喊道“别过来,船要沉了!”
待那伙人上岸,钱县令左右看了一圈,脸色一白,颤抖道“世子呢?你们出来了?怎么不见世子?”
这一伙人正是郑升与方珏娘他们,自赵荣跳了水,何卷与方耳解决了剩下的人,这何卷也跟着跳了水,郑升虽然感激江絮,但真到了生死关头,他怎么能不犹豫,最终也没狠下心,跟着下了船,听钱县令这么一问,他惨白着脸道“世子落了水,下落不明。”
钱县令只觉头一晕,差点站不住,亏得杨县丞扶了他一把,道“大人当心,卑职这就派人去寻世子。”
郑升忙道“不能去,大船马上就沉了,靠的近了,被卷进去,可就没命了。”
他这话落,就听身后传来响动,回头一看,夜幕下,那大船正慢慢下沉,卷起的漩涡,将周边的一切都带了进去,看的众人目瞪口呆,谁都不敢往前一步,好半天,水面恢复平静。
码头亦十分平静,无人开口打破这沉静,忽然,平静的水面出现了波动,只听一水声一响,有人冲出水面,众人一喜,见那人提着一人上岸,原是赵荣与何卷,赵荣将何卷往地上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