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雾气低迷,笼罩着整个王府大院,寒风拂面,冰凉而刺骨。
“如上所言,这便是王妃昨日行程。”暗流躬身禀报。
正在拭手的苏千皓,听闻这些消息,站在原地半晌,眯眼沉思着……
“门主?江湖之中,可称为‘主’的并不常见,据你所知,此人身手不弱,头脑却不甚灵光,且极为好色。”
“暗无确实如此形容的。”
“是吗?”苏千皓面色沉重,把手中的面巾递给婢女后,缓步行至桌畔,垂坐而下,“少元门,你可了解?”
暗流微微抬首,“此为江湖第一剑宗,昔年仗义行侠,迭施济弱,诚为可嘉。然而,自实力日增,近岁竟趋炎附势,与官府勾结,行恶事以逞私欲。门主更甚,蓄妾竟有三十九,外室及青楼相好更是无数。”
“果真如此。”苏千皓手指轻扣桌面,目光幽暗而深邃,表情却极为柔和,“你既言之凿凿,想必少元门确实行止不端,恶行累累。”
他拾起案上茶壶,倾倒一杯,遂细细品味,浅浅而酌,“通知后山,分派几队详加勘察,诛首恶,赦胁从。此举一以明是非,二以戢恶行。探查清晰后,斩草除根。”
他的话音刚落,暗流立即俯首行礼,“是,属下这便去安排。”
说罢,正欲离开,却忽闻苏千皓嗓音嘶哑地再度开口,“除此之外,告诉暗无,护卫不周,致令有误,自行领罚五十来回。”
骤听此言,暗流的嘴角顷刻间微微抽搐。
暗无恐受惩罚,故特意哀求自己前来禀报,孰料终难逃责。
他抱拳作揖,恭敬回“是”,而后便大步流星地向后山行去。
待他走远之后,苏千皓才缓缓站起,来到案几旁,提笔落字。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喘着粗气,如同离铉箭矢般快步迈入新房之内,“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苏千皓眉头紧蹙,斜眼直视,“何……”
谁知,不等他言落,小厮尖锐的声音瞬间响起,“王爷不好了!长公主突然莅临,已自马车走向府内,刘管家正在应付,让小的立即前来通报。王爷,您需速速准备啊!”
“母亲?!”
苏千皓骤然一惊,慌忙绕过案几,径直越过小厮,迅疾向前院而去,期间仍不忘唤小厮起身。
*
王府大堂内,庭安长公主身着一袭绣有金线的牡丹宝蓝长裙,仪态雍容地端坐在首位。
“已过辰时,皓儿怎得还未起身?”
刘管家赔着笑脸,泰然自若道:“新婚燕尔,王爷与王妃二人,难免如胶似漆、难分难舍,辰时还早,不急,不急……”
“还早?”庭安长公主不由得拔高音量,稍稍偏头,语气惊讶道:“皓儿一向体弱,如今……莫非……”
刘管家双手不住揉搓,低头不语,却幅度极大地点着脑袋。
得到如此肯定的答复,长公主心中甚感欣慰,面色亦变得轻松许多。
“本宫早就知晓,皓儿定是早已心仪那侯府嫡女,不然为何多年前,会不顾病弱之躯,强撑着去御书房为那女子求情。如今,也算是遂了心愿,难怪会这般懈怠……”
“是……是……”刘管家嘴中不断应和着,余光却时不时地瞟向堂外。
终于,苏千皓裹着一身白玉斗篷,在下人的搀扶下亦步亦趋地徐徐前行,几息之后,方才来到堂中。
“咳咳……咳……不知母亲来到,儿子有失远迎,多有不是。”苏千皓说罢,就要下跪行礼。
“我儿不必如此。”长公主急忙上前,强硬地将他扶起,并握着他的双手,带至侧位,目光柔和地询问道:“身子如何了?近日可按时用药?”
“谨遵母亲和太医医嘱,儿子不曾落下。”
“那便好。”长公主欣慰地轻拍他的手背,继而又四处张望寻觅,“王妃呢?怎得未与你一同前来?莫不是还在怨恨天家赐婚一事?她倒是胆大妄为,竟敢公然挑衅,御灵……”
名为御灵的姑姑正欲上前,苏千皓顿时出声制止,“咳咳……咳……不是的母亲,王妃之所以未曾前来,并非失礼,诚为……无法起身。”
“……这……”长公主瞳孔急骤收缩,不可置信地再次打量着他,却碍于众多下人在场,终究是没再多言。
须臾之后,她方收剑起脸上惊色,平静地从容迈步,走向首位,端然坐下,捧起茶杯轻品一口,“明日便是归宁,礼单可备好了?”
苏千皓微微颔首,“除常规的布料、饰品、银钱外,儿子还听从嬷嬷嘱咐,备好了烧猪、西饼、酒、竹庶、鸡、生菜 、生果,一样未落。”
“我儿谨慎。”长公主眼含赞许,“我此番前来,便是特意填状的,御灵……”
“是,公主。”御灵依次朝二人欠身行礼,这才示意屋外一群侍卫,打开安置在庭院的五口红梨木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