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少主,哪轮到别人指着她鼻子问这问那的,她拍开他的手,道:“怎么不可能。”
她起身,慢悠悠道:“我可是玉风君花了两千贯从那带回来的。”
少年道:“那是哪?”
云裳缨道:“青楼!”
“不可能!”少年再次惊了,“玉风君不可能去那种地方!”
云裳缨回头看他。这少年白净可爱,此时却面目狰狞,颇有种为人出头的意味。
云裳缨道:“谢仙君是你师傅吗,你那么护着他。”
少年道:“是。我从小无父无母,被人弃在坟堆里,是玉风君带我回来的。”
看来这少年的父母是真不想要他,偏偏将他放在无人光顾的坟堆里。
云裳缨心道:“这少年真是命大。幸亏碰到的是谢季无,只有他才喜欢一声不吭到人迹罕至的地方超度亡灵,人还心善,一定会带这少年回来。”
云裳缨道:“既然是他的弟子,那是不是将我从那带回来的,你一问便知。”
师傅去不去那种地方,是弟子能随意干涉的?就算平日里玉风君怎么任由他和别的弟子玩闹,他也不敢造次。
少年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几次偷看云裳缨,见她身上穿着忍冬秀黑袍,手上还拿着几件衣裳,便道:“你胆子真大,居然敢翻玉风君的东西,还敢穿那件袍子。”
“这袍子怎么了?”云裳缨低头看了看,不觉得有什么。
少年道:“如今已没有岭兴谢氏,这袍子怎么能穿。”
时隔十六年,云裳缨对修仙界的变化只能从春酒楼的姐姐妹妹那了解,然而那些姐妹根本不关心,所以知道的少之又少,又或者只有一个简单的概括,只好又问少年,现在的修仙界如何了。
如今修仙界除了广仙都有四位掌事仙师控制四个方位,中间还有个昆归山,山上有昆归院,是众位仙师发布考核、共同议事、教育弟子的地方。
也就是待会谢季无要带她去的地方。
那四位掌事仙师都负责弟子的历练和学习,但各有重责,赋笙州谢季无每隔三个月要去昆归山山顶做祭祀,闷谷雷应则做护法,息静堂金儒生准备每年的入门考核和弟子最终历练考核,同时还有广仙都大大小小的吃穿用度。
至于所谓的宗门,自十六年前和漓疆云氏恶战之后,只存在广仙都之外,且大多是类似家庄的小势力。
云裳缨道:“那圣莲台的掌事仙师是谁,负责什么?”
少年道:“她啊,是长老澹昭颜之女,澹清泷。她自幼体弱多病,几乎不管圣莲台的事,都由长老教我们药理。”
听完,云裳缨沉默良久,忽然问道:“那些死去的云家人都葬在哪?可有阴庙?”
“云家人?阴庙?”少年一边喃喃,一边思索。片刻后,道:“祠堂里没有姓云的人。”
也对,看着少年也不过十四五岁,那场恶战结束一年左右,他才出生,怎会知道那次细节?
然而少年却道:“不过那次清剿后,云家人应该都在赋笙州吧,毕竟这里曾经被烧过,想要为他们超度,只能在后山。”
他知道!
云裳缨惊喜,道:“谢谢小兄弟。”
她捧着衣服要走,离开前不忘回头道:“不准将今天的事和你师傅说。”
少年抻着脖子,扬声道:“那姐姐告诉我,为何玉风君要带你回来!”
“回来再告诉你!”云裳缨扬起衣裳披在身上,扬长而去。
到了后山,云雾缭绕,根本看不清去路,云裳缨竖起两指,默念风咒,横手一挥,一卷风将云雾推开,被掩藏的景象映入眼帘。
她只是一眼,便怔住了。
一颗巨大的安息香树屹立在前,状似铃铛般的白色花开满了整棵树,周围散发着阵阵冷香,令人定神静心,体内舒畅。
树上还挂着许多红纸,纸上写着不一样的人名,当云裳缨看清其中一个,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那上面写的都是云家的人。
安息香树安魂定魄辟诸邪,很多修行之人都会种,用于修炼时防止走火入魔的,很常见。可放在现由谢季无掌事的赋笙州,却十分奇怪。当年云裳缨之父,云朗羞辱谢季无的姨娘,并将其弃之庭院之中,他姨娘忍受不了羞辱,在庭院的梧桐自缢了。
还有谢季无的妹妹,谢青与。瘟疫过后,谢家的幸存者受到云家的照顾,来到赋笙州,不料一个半月后,谢青与却突发病重。一时之间赋笙州内人人猜忌,说她得了瘟疫会害死云家,当时谢季无来求过自己。
他求过我的。
云裳缨仰头看着安息香树,忽然跪了下来,晶莹泪水滑落,染红了脸颊。
少时,谢季无冷傲沉默、正视绳行、光明磊落,犹如寒冬松柏的人,竟在一次夜里冒着被侍卫打的风险闯入她的卧房,跪在她面前,要她救他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