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我难以回答你的问题。”
浅色头发的老妇人说。
“很久之前,也有一个女人问过我一个相似的。我思考过这类情感许久,没有办法,面对这种‘爱’的选择,或许我们得将裁决交给上帝。”
“所以我交给她能够果腹的食物后,就让她离开了。”她说,“我无法正视任何人的死亡。”
“后来她去哪里了?”弗立维问。
“应该是回树林里了,太阳出来后,她就不见了。”
“好嘛。”水鸟的眼睛转了转,它的喙开合撞击,发出“咔哒”的声音,“看来她也没能留下来。你觉得她死了吗?”
“我不知道。”老妇人又摸了摸水鸟的羽毛,她看起来真喜欢它,又或者这种乡野的异鸟令她感到好奇。于是,她邀请道:“你可以留下来,作为我的孩子,与我一起生活在这里。”
“你要当我的妈妈吗?”
野兽的表情变得惊异,它伸展翅膀,坚硬的羽毛扫过地面,带起来的风把火焰扑得晃了一下。弗立维不得不将身子后仰,以避免那团火烧到他的病号服。
“我太激动了,太激动了......”它摇头晃脑,那枚滑稽的领结在脖子上歪歪扭扭地挂着,“你爱我吗.....还是说,我令你感到好奇......”
毛绒绒的脑袋蹭到老人色彩鲜艳的围裙上,老人温暖的掌心按住它的羽毛。水鸟为自己找到一处栖身之地。
夜晚,弗立维躺在地窖里。他问派丽可,他们什么时候能够离开这个地方。
“我们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城邦公民反问他。
“我们总是要回去,”弗立维说,“你得记住,我们来自哪里......”
教授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知道,现在他并不能去命令这位昔日的学生做什么。反而,他是发出请求者,是被施舍的那个人。所以,他隐去自己原本意图,去试着唤醒自己的学生。
“是的,我们来自哪里。”水鸟的喙尖碰了碰它的新礼服裙,“你们总是在告诉我,我来自哪里。”
“我来自哪里,教授?”
“我们在霍格沃茨......”弗立维明显感受到对方的攻击欲望开始上升,他选择更加温和的措辞,“你也应该回去,我们在那边的朋友会担心。你想一想格兰杰......”
“我见到过格兰杰。”水鸟打断他的话,“但是我不想看见她了,所以我让她离开我的视线。后来,我还见到了麦格教授,我们聊了一会我们的人际关系。教授,留在我们之间的是已经超越本能与凡世的议题,丢掉那些无所谓的蛛丝,我们已进入城邦,上升彼世。”
“来自哪里早就不重要了,重点是我们现在在哪里,以哪种身份在哪里。”
“或者说,您想跟我去谈论野兽的过往,夺走我这件新衣服?”水鸟质问他,“此时此刻,这种冒犯的行为符合城邦的‘道德’吗?”
野兽过于快的融入它的新身份。它穿上新衣服,用道德攻击脱离群体的疯人。但是,它还是很快原谅这位同样来自丛林的教授,因为争吵违反规则的。
“真是无聊。”它总结道,“她给我的衣服做小了。”
新公民扯了扯自己的新衣服,它的喙将接口处弄得有些开线。
这件破烂的衣服很快被老妇人补好。它近日忙于讨好这位新妈妈,吵吵闹闹地像个小孩。整个房子里都是它尖利的笑声。
弗立维就藏在地窖里,那种在病院中的□□感如影随形。
终于,在某一天,水鸟又想起他。在夜晚,它踩着影子溜进地窖。
“感觉如何,教授?”
弗立维看着对方缝补痕迹明显的礼服,反问道:“你觉得如何?”
水鸟黑色的眼珠定定地望着他,没有回答。它又张开嘴巴,施舍似的问要不要出去兜风。
他们在夜晚来到一座动物园。
弗立维像是哄孩子一样顺从它,尽管他也觉得,带着一只动物来逛动物园实在是滑稽。好在夜晚没有追捕他的那些人,冷风总是自由地冲洗他的肺叶。
走在空旷的石板上,弗立维的脚底像是踩着两团棉花。
他们漫步在已经睡着的猴子和鹦鹉之间,长满叶子的树早就在冬季枯死,留下一个个爪子一样的躯壳。
他们一路见到了一只鹿、一只羊、一只牛和一块墓碑。然后来到一片被铁丝笼罩住的人造丛林,里面有一些羽毛各异的鸟。
有两只乌鸫,它们还醒着,看见弗立维和水鸟就跑过来。
它们凑近,贴着铁丝护网伸长脖子盯着外面的两位公民看。
“这些就是城邦的宠物。”水鸟微笑着介绍,“比起身穿病号服被关在病院的您,觉得如何?”
弗立维走进铁丝护网,两只乌鸦受惊似的立刻后退。
“它们可不敢招惹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