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与里德尔一起坐在餐桌前,家养小精灵正将盘子摆在餐垫上。一楼餐厅的枝形吊灯已经有些年头,里面的钨丝把上层玻璃熏黑,灰尘藏在细小的裂缝里,将原本就不光亮的吊灯紧紧拢住。 当天晚上,我们喝了一点烈酒。等瓦里西拼命把我摇醒的时候,我正站在河床上。那时候我的大脑还在发热,心里想着,我,正在毫无痛苦地化作蒸汽。 只要别人不来打扰我,只要一小会,我心想,任何人都无法给我添麻烦了,我也不会带给人任何麻烦。我会变成从树梢上升起的蒸汽。 栅栏外面的大狗又吠叫起来。在恐惧、回声和夜晚寂静的作用下,狗的叫声就像是敲响的锣鼓。 汤姆·里德尔正坐在餐桌前面,他的白色茶巾仔细从杯子的玻璃花纹上滑过,不放过一丝一毫可疑的沉淀。 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写字台上。桌子上打开着一本关于欧洲战争的记录,那是比车臣更加久远的东西,但是战争总是战争,它在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繁衍。 车臣将数万人的死亡带到欧洲的公路上,而记录翻开处却是翻译沃兰德的序语。 我们读这篇文章,大脑处理一个又一个字母: 1965年发生的事将主导南亚至少五十年! 我们再读下去: 露西出生在1965年,他说,如果她是个不懂得拒绝的女孩,到1980年,她的命运将展开枝桠。 这是个并不重要的信息,我们的大脑现在遗忘它。在颤颤巍巍的字节中,包括我在内,我们都游行在思维的街道上。 里德尔在乎的是1995年,而果实的孕育是在1992年。 他说:“如果我想到举办一场宴会,最重要的是什么?” “每个人都到场。”我回答。 而在这一天的晚上,他同样问出这个问题。连带着,他问道:“怎样才能使每个人都到场?” “给他们发邀请函,邀请函里再夹上一张优惠券。”我回答他。 我以为里德尔会对战争记录中的景象感到迷惑与震惊。毕竟,麻瓜一场战争所消耗的人数就是英国巫师的总量。 我以为他会这样,我们相处的经验使我产生这种感觉。 但是这一话题从未被提及,直到我自己提到战争。里德尔问我,这几年跟从他学到的最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我回答说:“人与人之间是如何相处的。在神秘人那里,我只能想到无穷无尽的疯狂与杀戮,但是在您身边,我看见了‘理性’。” “是的,这是我与他的不同之处。”里德尔说,他指了指战争记录,问我那场战争的结局是什么。 “并没有所谓的五十年,”我说,“所有人都聚集到一起,然后被炸掉了。” “炸掉了。”他重复。 “是的,它的时间在历史中比炮弹爆裂还要微小。所以就像是所有人都在一起,一个长官按下按钮,然后一个城市就消失了。” “战争的思想就是这么简单,因为武器就是这么简单。” 好了,现在让我们把注意力放在福吉部长身上。他涨红脸,像是坐标轴上随手画下来的一个点。我知道他生气极了,所有重要的同僚都在这里,他们作为见证者,看着福吉做出错误的决定。 “这是你最愚蠢的一天。”福吉对我说,“你做出最错误的决定。” “或许我有过愚蠢的时候,部长先生,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是爱做些傻事,想着一些令长者啼笑皆非的东西。正如同您看我,邓布利多先生看您。” ...... 这个话题还在继续。康奈利·福吉站在高台上,面向陪审团。他将控方撞开,亲自下了场。又一无所知地,挺着圆滚滚的肚子,闯进满是尖刀的世界。 他还没有意识到,他自身已经从一把刀,变成一块肉。 “先生,请容我打断一下。”我说,“请问您已经有多久没有走到巫师的身边了?我是说,抛开您与您的家人,抛开上流的宴请,抛开那些白日里在部门为您服务的高级公/务/员,您有多久没有站在巫师身边了?” “我不觉得此事与案件——” “您会瞧不起对角巷的人群吗?会在拥挤的人群里自认为高高在上,拿起您的小拐杖——”我举了举我手里的工具,“——当然,不是我这种,毕竟拿着它的大部分都不是瘸子。您用它拨开过巫师吗?” 不等他回答,我就说:“先生,我是从麻瓜孤儿院走出来的。之前,邓布利多先生来接我的时候,我在对角巷总觉得自己是外人,在那天,我感觉自己是如此格格不入,与众不同。我穿着麻瓜捐赠的衣服,满身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