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韵锦见那乞丐未说什么,便也无甚在意,只将糕点塞于他手中,“你吃好,我先回家了。”
不待江韵锦旋身离去,那乞丐便拉住她衣角,脏兮兮的脸上透着丝可怜,“在下……无处可去,还望姑娘好心收留几日,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江韵锦忙从他手中扯回衣角,“我家境贫寒,供不下他人。”
言讫,不带丝毫拖泥带水转身就走。
那乞丐在她身后几步紧跟着,“在下虽无立身之本,但不会的在下能学,定能帮上姑娘你!”
听及这番话,江韵锦加快脚上步伐,生怕身后那人追上。
“姑娘!”那乞丐不依不饶,“在下登过学,读过圣贤书,今日闻及姑娘吟诗,想必在下能帮上一二。”
江韵锦顿步,身后那人也跟着停下。
她思忖片刻,转身道:“那你可会王摩诘的诗词?”
乞丐似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灰蒙蒙的双眸中此时熠熠生辉,“会!不仅仅是王摩诘,杜子美、白乐天的诗词歌赋,在下都会!”
江韵锦轻咳两声,“你若不嫌我家穷,便留些时日吧。”
乞丐感激涕零,“姑娘肯收留便是大恩大德!”
“既是在同个屋檐下生活,便莫再一口一个姑娘了,我名唤江韵锦,你呢?”
“在下……”那乞丐顿了顿,又道,“穆然。”
两人一前一后行于林间,繁茂的枝叶渐渐凋零,打着旋从江韵锦身边掠过,野塘的鱼儿瞧着都比往日凄冷几分。
一路上,江韵锦问了些诗歌对联于穆然,虽说她未曾登过学不太懂这些文邹邹的,但她心里大致晓得,这穆然是真懂那些诗词歌赋。
只是穆然未参与科举,所学诗赋甚多却不能果腹。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行至一处良田。
秋风习习,卷着糯稻的清香拂过鼻尖,稻穗缓缓褪去稚嫩,于霞光之下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稻田中,土壤弥漫秋意,摇曳着秋色渲染的烂漫。
掠过稻田,江韵锦没走几步便行至一座木屋跟前,这屋子历经岁月洗礼,墙面斑驳,窗棂锈蚀,门前几丛修竹掩映,临风婆娑,簌簌作响。
江韵锦伸手欲扣响木门,未曾想这手刚触上,那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恰在此时,里头传来一个粗犷犹如大漠戈壁啸风的声音,“签不签?”
随即又响起一个饱经沧桑的声音,其中带了分坚定,“不签!”
说这话的人正是她祖母!
江韵锦柳眉蹙起,面色凛然,眸中神情仿若劲峭的寒风。
她搡开木门,跨过门槛径直冲向里屋,耳边污浊声依旧。
“老子可没什么耐心!老不死的东西,倘若你还不签,老子就打死你!”
“我看谁敢!”
人未至声先到,众人闻及此话皆是一愣,统统将目光放于门前,只见那处正行过来一名仙姿佚貌的女子。
平日里江韵锦温声软语,腼腆和善,大家都只当她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妮子,时下横眉冷对的模样竟是将屋内人纷纷镇住。
紧接着,又是一人踏入屋内。
众人将目光转向那人,只见其一袭衣衫七穿八洞,破烂不堪,污泥肆意扒在身上,脏乱不堪入目。
看到这乞丐,大家才回过神来,不过就是个丫头片子,何以镇得住他们。
“死丫头捣什么乱,老子是同你祖母讲话,你滚一边儿去。”
说话之人一身窄袖官袍,只见他脚踩木凳,支手搭在腿上,咧着的嘴里叼着根稻子,正斜睨着门前二人。
他这放浪不羁的模样全然不似一介为官之人,倒像是从哪家跑出来的纨绔,然屋子里其他小吏却是屡见不鲜,只任由他这般肆意作为,口出狂言。
祖母见来人是江韵锦,便收起怒意倚在扶手椅上,可袖中双手仍止不住颤抖。
她弯起带有皱纹的唇角,露出一抹敦厚笑容,只是她再如何掩饰也盖不住面上疲惫之态,“锦儿,这里有祖母在,你带着客人去旁处玩,这里一会儿就好。”
穆然听及此话神情一滞,他未曾想过自己这副模样竟仍能被当做客。
江韵锦看着祖母这副模样恨不能将那些当官的都宰了,然她自知敌不过这些身强体壮的男子,可若就这么走了,祖母便只有被人欺的份。
她对着祖母摇摇头,敛起面上不善的神色,恢复以往的温顺驯良,这些权贵不是她一介草民能惹得起的。
“原是官爷,小女子方才不知,多有得罪,还望官爷不记小人过。”
对面踩着凳子的人嘴里发出嗤笑,眸中扬起戏谑,正直勾勾地盯着江韵锦,似要将她全身汲取一遍,“那你跪在老子身边,求老子原谅。”
那人只瞧着江韵锦,未曾瞧见穆然此刻眸中涌起的愠色,他周身威压尽显,眸光森寒阴冷,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