绰绰仰着头转了个圈,她有着杨玉绰当贵妃后的记忆,自问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但李屿这个藏书阁还是让她震惊了。
这座藏书阁本就宽敞,占地比宣范坊杨家还要大,却被密密麻麻的书架占满,只留了堪堪可供一人行走的过道。所有的书架都与房梁一般高,架子上堆得满满当当,竹简、帛书、纸书全都有。
绰绰收了下巴,李屿莫不是重生后什么也不干,光收书了。
“本王素好藏书,一直没腾出时间好好归置,放得乱了些,辛苦娘子自己找一找了。”李屿颇为骄傲,他确实有藏书的嗜好,这里的藏书都是他从各地搜罗来的,有不少还是孤本。
“也不算太麻烦。”绰绰活动活动脖子,抻直胳膊比划了两下。妖气四散各处,她想要的书便从四面书架上钻了出来,砰砰落在脚边。
李屿不自觉后退了两步,看着小山似的书堆瞠目结舌,他竟忘了绰绰是有妖法的。
之前为了拖延绰绰的时间,他特意让书僮将秋鹤龄的书胡乱放到书架上,越乱越好。书僮花了一日的功夫布置,结果绰绰眨眼功夫就翻出来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蠢。
绰绰知道这是李屿的诡计,得意地扬起了脑袋,弯下腰随手捡了卷残破的帛书,盘腿坐地,后背靠在书架上,舒舒服服地看了起来,头也不抬地道了句“不送”。
李屿无奈甩袖,好在秋鹤龄藏书够多,也够她看些时辰了。
李屿出了藏书阁,喊来府里管事的乔大娘,吩咐乔大娘给绰绰准备些果子和点心,叮嘱她多做些甜食,但切忌以花入馔。
乔大娘应声去了,不一会儿就端了一盘吃食回来。
藏书阁的门是虚掩着的,乔大娘敲了两下,等到绰绰唤她进来,她才推开了门。
一开门,便见一个粉玉团子似的女子侧躺在地上,衣襟松垮,露出一片雪白颜色和两座柔软的山峰。她玉葱似的手指翻动书页,山峰也随着一动一动的。
乔大娘刹地红了脸,她活了大半辈子,头一回见到这么娇媚的娘子,戏文里说的活色生香大约就是如此吧。怪不得向来不近女色的忠王爷,也做起金屋藏娇这样的荒唐事儿。
不过事虽荒唐,倒也算是桩好事。
忠王爷年岁不小却一直没成家,连早已定下的亲事都给退了,外头不少人都在议论,说他有不为人知的癖好。
闲话听得多了,乔大娘也悄悄怀疑过。不过如今看来,不是王爷不喜欢女子,而是王爷眼界太高,看不上寻常女子。
乔大娘将点心放在一旁的矮桌上,道:“李厨子刚做的点心,娘子尝尝,若是不合胃口立马给您重做。”
方才顾着看书忘了饿,一闻见香气肚子就打起了鼓。绰绰撑起身,光看那碟玉露团的卖相就知道一定香甜可口。
她拍拍手上的灰,伸手就要去抓玉露团,乔大娘忙拦住她:“呀,娘子先擦擦手,书上积的灰多,容易吃坏了肚子。”
她们花花草草生在土里,哪在意过什么灰尘。不过现在这副皮囊娇弱得紧,确实该讲究些。
“谢谢大娘。”绰绰接过乔大娘给的帕子,心说这位大娘看着五大三粗倒是个细致人儿,李屿办事还算靠谱。
“王爷方才还吩咐我请示娘子。”乔大娘问道,“是不是要给家里传个信。”
绰绰这才想起来,她还没告诉孙氏可以搬新家了。孙氏天天念叨着要换个大宅子,若是知道能住上修文坊的房子只怕做梦都能笑醒。可孙氏一来必定会拉着自己问长问短,那她就看不成书了。
方才翻了许多书册,十只有九都是瞎编乱造,但也有几本言之有物,让她受益匪浅。现下正在兴头上,她还想再多看几个时辰。
“还劳大娘帮我去宣范坊杨家传个信,天色也不早了,让我婶娘她们收拾收拾,明日再搬过来。”
乔大娘点了点头,照着绰绰说的地址去宣范坊寻孙氏。
乔大娘走后,绰绰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事情忘记了,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日渐昏黄,斜阳落在汐风楼南嘉阁的窗台上。李峧坐在窗边,时而望天边飞鸟,时而看湖上扁舟。
“再不回去宫门该落锁了。”
李峧闻声猛然回头,只见李屿登上汐风楼,却不见绰绰的身影。
“绰娘子呢?”李峧愤然起身,质问李屿。
“我将修文坊的宅子送给了她,她很欢喜,已经住下了。”
李峧知道李屿在修文坊有处私宅,地方宽敞,地段也好,他还眼热过。但他不信绰绰会接受他的馈赠,一定是他逼迫了绰绰。
李峧气愤极了,白皙的脸憋得通红,一个箭步冲上前拽住了李屿的衣襟,怒声道:“你软禁了她!”
向来风度翩翩的寿王忽然发了脾气,把路过的小二下得愣在原地,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缩着脖子快步躲开。
李屿无奈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