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有花有月,有诗有酒的日子,郑重其事向绰绰言明心意,却没想到是绰绰先开了口。
虽然仓促突然,但他心里还是高兴的,既高兴又悔恨,悔自己太过多疑,平白生了那许多闷气,也委屈了绰绰。
“不过我今日有些事情要与李屿谈。”绰绰虽然不乐意与李屿打交道,可偏偏他手上有她想要的东西。
李峧蹙眉,既然绰绰不喜欢三皇兄,又会有什么事要与他谈?莫不是三皇兄有意纠缠,用了不知什么手段来要挟她。他道:“我陪你去见他。”
绰绰连忙摇头:“你去了,事情就谈不成了。”她清楚李峧的胆子,若让他知道自己是个花妖,只怕要吓掉半条命。
李峧眉头更紧,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他不想为难绰绰,却也放心不下她。她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哪斗得过三皇兄那狼虎般的心思与手段。左右为难了许久方道:“那让向守年与你同去,他会些功夫,若有什么事也能护你周全。”
绰绰知道向守年是武惠妃的人,也听李屿的差遣,碍不了事,便答应让他随行。
见绰绰点了头,李峧这才放下心,叮嘱向守年千万护绰绰周全。向守年嘴上应得爽快,其实一句也没往心里去。
“你放心,我去去便回。”她不喜欢与李屿相处,取回自己应得之物便走,最好从今往后都不用再见李屿。
“那我去汐风楼等你,不见不散。”
李峧看着绰绰跃上了李屿的马车,心里犯堵。不停宽慰自己只要绰绰与他两情相悦便谁也不能拆散,可越宽慰心里越堵,明明他们两情相悦,为何李屿偏要横插一脚!
马车上的李屿掩面打了个喷嚏,心道春寒厉害,不该减了棉衣。
绰绰嫌恶地往旁边挪,开门见山问他:“书呢?”
“在我的私宅。”李屿深深吸气,压下了鼻子的痒,吩咐车夫掉头出城。
绰绰狐疑盯着他:“你该不会又想玩喜寒苑那一套吧?”
“你放心,这回不用上山。”
绰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他,可既然上了贼船也只能跟他走了。
马车一路徐行,进了天街边上的修文坊。
修文坊与她住的宣范坊相隔不远,却有云泥之别。这里头住的大多是达官显贵,不仅路修得宽敞,路边的宅院也是个顶个的气派。
马车越行越缓,最后在一处高宅大院门前停了下来。绰绰下了马,仰头看那座宅院,门匾上赫然写着“杨府”二字。
她仰起头问李屿:“这是你的宅子?”
“送你的。”
修文坊的宅子千金难买,李屿这礼可算大手笔。
可他图什么呢?她可不觉得李屿是个挥金如土的大善人。
李屿推开了府门,摆手请绰绰进去,边走边说:“娘子想要重塑妖身,只怕不是一两日就能成的,总得有个宽敞清净的地方才好修行。”
杨家现在的宅子的确狭小局促,屋里打个喷嚏,巷子口都能听见。可她住得舒不舒坦与李屿有什么关系?绰绰满腹狐疑地盯着他:“忠王爷向来不会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情。”
李屿笑了笑,道:“娘子若是修成花身,这世间便再也没有杨玉绰,这对我就是最大的好处。”
绰绰将信将疑,跟着他往里走。李屿一面领路一面介绍宅院:“这宅子东西十八步,南北二十八步,除开下人的住所和厨舍、马房等等,还有十间房,把你叔父一家接过来住也绰绰有余。”
绰绰左右张望,宅院里的花木生得茂盛茁壮,可见是个水土丰沃、冷暖得宜的好地方。
“府里的下人也都是精挑细选的,八个厨子各有所长,胡食、糕点、蜜饯都能做。马车也预备了,车夫是个老手……”
绰绰亦步亦趋跟着他,她能想到的李屿全都准备好了。如此完美的住所,就算绰绰心里仍有疑虑也舍不得拒绝。
舒坦日子谁不想过呢。
绰绰美滋滋的想着未来的富贵日子,李屿忽然停了下来,绰绰也跟着停了步伐。她顺着李屿的手指望去,是一座两层高的小阁楼。
“这便是藏书楼。”李屿道,“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