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她光触碰瓶子都很小心,怕摔。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很珍贵的东西。
所以她才费尽心机地想要留住。
回了乡下外婆家,温璃见了一堆叫不出名字的表姐表妹和表弟,以及不认识的隔了不知多少辈的亲戚们。
当然,她的正统班主任,另一位张女士也在。
上次温璃看牙的事,张欣只能在电话里发挥,三言两语的影响她挣表现分。见了面,总算能逮住她姐一顿痛斥外加指点江山了。张欣看似心平气和,语气没什么起伏,听起来有商有量,但其语言风格尖锐,笑里藏刀,绵里藏针,一句一个道理还会同时展开好几个层面……
张欢被斥得一张老脸挂不住,低眉拉着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皱纹,表情呈现出无奈又不服气的状态。
尤其这还是她那位比她年纪小的知识分子妹妹,以前的老家庭里真正有点出息的人,因此她心里对张欣也有三分敬意,加上没给女儿筹钱这事,她也的确该负主要责任。
温璃这边的情况则不容乐观,好多隔代亲戚的家长们听说她学习好,考全年级第二,观猴似地围着她转来转去。
视觉上满意了就开始挖掘实用价值,问她能不能给自家孩子分享一点学习经验。二话不说就把她拉去了家里做客,温璃几乎是被人推着进了门,精神处于极度的抗拒和迎合的矛盾状态,像拒绝又架不住人热情,毕竟人家家里有什么水果零食之类的,都给她端了上来。
面对被家长供上来的几个孩子,温璃如坐针毡。他们基本是小学和初中的学生,只有一个在读高一。
她被簇拥着下来不了台,只好说了些她平时是怎么预习和课后复盘以及错题集之类的基本经验。
具体科目的学习方法没人问她,她肯定也不会多嘴分享。
学习这个东西顺简单也挺悬。有的人看似很努力,几乎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上头,但成绩就是一直上不去,大概率是学习方法出了问题。可有一部分人,就算他们知道了正确的方法,但是没有长时间地养成习惯,掌握不了,照样学得不成样子。
所以温璃也没想过自己这三言两语能够救这些在乡下的孩子们于水火。
因为在教育资源这一块,他们就已经未跑先输了。
那些世人所谓公平的起跑线,只不过是拥有了更多资源的人堵住悠悠众口、粉饰太平的搞笑言论罢了。
下午爬山的时候,张欣有意跟温璃走到一块。低矮的小山包杂草丛生,有半个腰身高。
她们不得不人手一根棍子,用来打草惊蛇。
张欣从后面追上温璃,喘了口气问她:“理科还适应吧?”
她文理科实力均衡,但考虑到专业宽度,她毅然选修了理,所以不管花落谁家,她都能游刃有余。
温璃不擅表现自我,收敛着说:“挺顺利的。”
张欣赞许地点了点头,又问:“以后有什么打算,专业这一块。”
“我还没确定下来。”温璃说。
其实是她真没怎么考虑过,所以打算先糊弄过去。
“尽早考虑吧,学医挺不错的,你这性格也适合拿手术刀……”张欣根据自己的想法进行了一通分析:“读完再考个研,前途大差不差的。”
糊弄失败了,温璃只好坦白:“小姨,其实我对西医不感兴趣。”
何止是不感兴趣,是发自内心的彻底厌恶。
她近几年很少生病了,即便生病了也不吃药,硬靠人体免疫力好回来的。她永远不会忘记父亲躺在医院病床上一天天死去的样子,当时手术感染,温与声病情加重。
她和张欢对此一窍不通,不懂因此也不闹,医院也不主动负责,种种事件叠加在一块,回回都戳得她心口疼……
温璃到现在还钻牛角尖,即便没有具体考虑过别的专业,但怨恨逼得她早早发了誓,以后绝不沾手医疗行业。
“难道你要学中医?”张欣震惊于她这个的观点,没想到她还挺有性格。
她只给予长辈给晚辈应提的建议,没有硬跟她辩论学医好处有多少种的念头,或者死活劝她走这条路。
年轻人有自己的路要走。
张欣十分尊重每个人对自己前途的考虑,并且会替她们合理的个性鼓掌。
“……”温璃听得心塞,咱能绕开跟治病有关的一切么?
她臭屁地想,就算这是个大热门顶流,她也照样不屑一顾。
“大概率会学法,或者像您一样。”不问出个底儿来,张欣今天都不会罢休了,温璃只好胡诌了两个选项出来。
“有志向啊年轻人。”
张欣露出了更为赞赏的眸光,又继续分析上了:“这两条路对你来说也好走,搞教育的话,表现优秀就留校任教,最差也能教高中……学法,按你性子以后应该会是个律师?”
“……”温璃笑笑,连连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