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把剑送入文丛润胸膛的时候。
那时候的阳光似乎也和现在一样,带着难闻的血腥气。
“对不起。”
辛如练抚上宋砚清的泪痣,哽咽地说出这句迟来的道歉。
对不起,答应你的婚礼没补上。
对不起,一句解释也没有就擅自剥夺了你的生命。
对不起……
毒性蔓延,辛如练浑身痉挛,经脉都呈现出不正常青紫色。
她的心口仅是被簪子刺伤都这么疼,她的短剑那么锋利,速度那么快,从前胸捅穿后背,他该有多疼。
眼前闪过和文丛润为数不多在一起的场景,从雨中相遇,到月下赠梅,再到吉日嫁娶,辛如练摩挲着宋砚清眼角的泪痣,嘴角笑意清浅。
“文丛润,这条命,我赔给你。”
下辈子,别再遇上我。
·
大燕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视野开阔,鹰击长空,风掠四野。
烈日当空下传来马蹄阵阵,一群人穿着大燕独有的服饰,自远处策马而来,皆腰佩弯刀,意气风发,飒飒如火,踏破一地青黄。
为首之人反手自箭筒中抽出一支羽箭,拉弓搭弦,趁风而放。
咻的一声,羽箭离弦,冲着跑在前头的一匹孤狼急旋而去。
箭矢擦过孤狼的前肢,留下一道深红血痕,孤狼受了皮肉伤速度却不减,依旧前奔逃亡。
旁边的一人见状出声取笑:“阿勒丹,你这箭术怎的还倒退了,莫不是前几日被鹰帅打了一顿军棍,手都打抖了。”
闻言,阿勒丹脸色就是一黑。
想起几日前自己偶然遇见一匹好马,毛色雪亮,身形矫健,一看就是马中赤兔。
他们草原儿郎好马爱马,大燕王朝更是祖祖辈辈从马背上打来的天下。
乍然见到这样一匹好马,自是不舍得放过。
于是阿勒丹就拿着工具上去准备套马,结果马没套着,还被那马溜着玩摔了几个跟头。
草原儿郎多血性,被这么一摔,阿勒丹更是激起了斗志。
转头就叫上几十个草原汉子,每人都拿上套马杆,说什么都要驯服这匹烈马。
结果他们这几十号人轮流上也好,合伙上也罢,全都被那匹马给撂翻在地上,一个个摔得鼻青脸肿,好不狼狈。
后来动静闹大了,把他们鹰帅给引了来。
他们才知这匹马是大齐那位赫赫有名的女将军战马,名叫惊鸿。
之前和大齐那场战打得惨烈,后面又突降天火,方圆几里全烧了个干净,无人生还。
阿勒丹起初只觉得那马有些眼熟,因着那场战事,全然没往辛如练的惊鸿马身上想,这才闹了个乌龙。
一听这是辛如练的战马,阿勒丹觉得自己这跟斗也没白摔,能俘虏敌国将军的战马,摔个半残那也是面上有光。
只是还没等他上前邀功,就被鹰帅下令去衣,当众打了好几十军棍。
军棍接连落下,棍棍到肉,道道伤骨,他身上现在都还疼得厉害。
阿勒丹动了动还未好全的肩膀,仰头看天,十分不解:“事到如今我还是想不明白,鹰帅到底为什么打我军棍?那可是敌国战将辛如练的战马,虽然没套着,可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吧。”
此言一出,他身边策马的人齐齐哈哈大笑。
阿勒丹左右看了一圈,不知道他们在笑些什么,有些摸不着头脑,顿时脸更黑了:“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改天这军棍也有落到你们身上的时候。”
说完,阿勒丹不愿再理会身后的人,策马便要离去。
也是此时,先前那匹被箭伤到前肢的孤狼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头跑了回来,而它身后,集结着诸多狼群,已经在无形中把他们一行人包围在其中。
阿勒丹暗道不好。
狼最为记仇,他先前没射中那匹孤狼,现在反而不好收拾。
气氛紧张,说笑声渐渐隐去,马上的人有的摸上腰间弯刀,有的抽出箭矢,所有人都在此刻进入备战状态。
受伤的孤狼冲在最前头,朝着阿勒丹直奔而来,其余狼群一拥而上。
今日,注定有一场鏖战。
一箭发出,另一箭紧随其后,弓声铮铮如急雨,有狼应声而倒。
阿勒丹持弓始终挡在最前面,替身后的人拦下不少进攻的狼。
七八支箭接连射出,等阿勒丹再想拿箭时,发现身后的箭筒早已空了。
他们今日出来本就是一时兴起,并未准备充足的箭矢,如今对上狼群只怕凶多吉少。
阿勒丹心底没来由地沉了沉,奋力将弓一掷,顺势打倒两匹近身的狼。
在摸向腰间的弯刀时,座下马匹忽然被几匹狼合力咬翻,阿勒丹一个不稳,直接从马上跌入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