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橼还是跟着宋氏去听了大西厢,唱张君瑞的小生真的俊,是香橼从未见过的精致面庞。
看完戏,却没直接从小门上马车,宋氏让茶楼老板娘把香橼带进后院的一个雅间,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才来找上香橼一起回家。
回去的马车上,宋氏举着一面小镜子左右照量,仔细整理着鬓角侧髻,面似芙蓉色,腮若桃杏春。
香橼在旁瞧着,握着帕子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
晚上,和老爷去了香橼屋里。
香橼侍候老爷洗了澡,便踞坐在床上,给他按着太阳穴。
和致远闭目仰躺在香橼腿上,良久方才开口:“你穿水红色很好看。”
香橼手一滞:“您说什么?”
和致远睁开眼,带着一丝玩味地看着香橼:“元宵那日,你穿那件水红小袄,好看。”
香橼有些羞涩地别过了头,却被和致远抬手捏住下巴。
香橼心中一动,缓缓地阖上眼帘。
清晨,香橼在一弯温暖的怀抱中醒来,她壮着胆子抬眼去看,食指轻柔地点在和致远眼角浅浅的皱纹上,鼻翼的痣上,饱满的唇上……然后,被一口咬住。
脸登时涨得通红,香橼想拉起被子遮住,却被束住了手——和致远一手握住香橼的双腕,一手拨开覆在她脸上的发丝,将她揉化在股掌之间。
香橼暗忖:是从何时起,管家不再送药来了?
到了五月端午,和思远还是没回上和村。消息却由省城传了回来——从英格兰留学回来教西洋算法的和先生被捕了。
省城几所学校的学生联合上了街,反帝反封的口号被写在纸上,被举过头顶,被嘶声呐喊,被鲜血浸染……
总兵的手下端着长枪短炮迎头而上,不过半个时辰,街上便只剩了残破的旗,遗失的鞋,几近凝固的血……
几个领头的被收了监,手脚皆上了重镣,只待择日处斩。
和思远便在其中。
接到消息,和致远当即吩咐管家老和备了厚礼,打算连夜进城。
香橼独自站在天井下,周遭的往来忙碌竟似与她丝毫无关……
是啊,凭她……又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