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神时已是恍若隔世,我和卫青正欲说话,却见刘荣和一穿青衣袍子的长者从竹屋中出来,那不正是丞相周亚夫吗?
我和卫青又缩了回去,侧耳倾听。只见丞相周亚夫驼着背,不住摇头,老泪纵横,“老夫也劝不了你呀,太子,咱师徒一场,还怎么走下去呀?”
“您永远是我的老师。”刘荣向周亚夫致意,“这么多年,您的这位学生辜负了您,没有学好本领,也无法造福百姓,更无法稳固社稷,让您失望了。”
“哎……你本可以成为一代雄主的……随我进宫去,和皇上再说说……为了天下百姓,也要背负你身为太子的职责啊。”周亚夫苦劝刘荣,话都说道这份上了,就差跪下请求了。
“老师莫要再苦劝孤王了,遑论在父皇面前。”刘荣心疼老师,却意志如铁,“莫要因小失大,因私废公。”
两人絮絮说着,刘荣送别周亚夫,周亚夫一路走,还是止不住摇头。
我同卫青说道:“此情此景,你有何感想?”
卫青盯着我,愣住半晌,却没有说话。
“愣头青。”我忍不住啐了他一口,他怎么不学会机灵一些。
“我倒是想做回愣头青。”卫青赌气说道,“我不想做曹时了,公主一天天在家中哀怨神伤,她跟驸马感情也很深,我不该欺骗她。”
闻言,我有些意外,可还是哄着他,“相信你可以解决的。我一直记着你原来的名字,卫青,总有一天,你的身份会还给你。”
卫青看着我,眸光闪烁,似有些期待,可很快黯淡下去,他连连后退,似在避开我,只听他嘴上呢喃:“不,我不能相信你。”
我无奈叹气,他不相信我,也是情有可原。我成了卫青眼中反复无常的小人,被他看不起,可而今我的选择,我一点也不后悔。
太子不肯回归宫中,馆陶长公主似也软了口气。很快,王夫人去见了馆陶长公主,带回了刘彻许给阿娇的消息。
这是属于漪兰殿的胜利,可除了王夫人,其他人都只是明面上欢喜着,心里并不欢喜。刘彻倒是没有像之前一样抗拒,只是整天沉默着,不发一言。
他不知从哪里找了一块楠木,用刀片细细雕着,极是入神,对周遭完全不关心。我偷偷凑上去细看,他在雕刻的是一个孩子模样的可爱人偶,也明白了他的心思。
他是打算送给自家侄子的,姐姐在要做母亲的时候,他也在准备当一个舅舅。
小黄雀经过一番梳洗打扮,穿着华丽锦服,头戴金冠,朱唇皓齿,跟公主无异,被王夫人带着去见皇上。
小黄雀将於单的金刀奉给皇上,皇上看到了金刀,心下了然,他当即赐予小黄雀公主身份,封号“南宫”,定下了她和亲匈奴。
皇上以皇后之女尚之,太后以紫玉绞金玉佩相赠,长公主亲挑霞帔凤冠。
小黄雀出嫁当日,五彩织锦嫁衣,六龙三凤冠紫珊瑚串珠,娥眉淡扫,姝丽端庄,露出绝世容颜,她再也不是平日在漪兰殿侍奉的小婢女,而是高贵的汉家公主、唯一的匈奴太子妃。
出阁之前,她一一同我们说话道别。
刘彻拉着她的手,还是缄默不言。
“殿下,你再不同我说话,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小黄雀提示他,她又意识到自己的说的不对,展开笑颜说道,“我现在是南宫公主,是你的亲妹妹,我可否叫你一声哥哥?”
刘彻这才回过神来,认真地看着小黄雀,跟她说话:“好妹妹,你尽管叫,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
“哥哥,你不要为我挂心,於单太子是我自己选的夫婿,相信他一定会待我好。”小黄雀眸光涌动光亮,她又说道,“妹妹嫁去匈奴,定会尽心竭力维系汉匈兄弟之谊,让兄长无虞;兄长莫要自此消沉,勿忘鸿鹄之志,假以时日,兄长霸业可图。”
刘彻站起身,小黄雀也站起身,他上前抱住了小黄雀,和她紧紧相拥,口中念着只剩三个字:“好妹妹……好妹妹……”
二人依依不舍地分开,小黄雀对我说道:“丹心,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说。”
她拉着我坐下,我感受到她对我的关切,出声唤她:“公主殿下。”
“我和於单的缘分,是你最早窥破的。”她跟我说道,“你心思比我还细腻,那日你落水,我模糊中,看出你是女孩。”
闻言,我如坐针毡,站立起身,不敢看她。
“这是秘密,其他人都不知道!”小黄雀见我惶恐,安慰我,“其实我之前是猜测,可你的反应证实了,你确实是女孩。”
“小黄雀,你……”我有些生气,可很快冷静下来,叹了口气,“公主殿下,不知有何吩咐?”
“我并非为难你。”她走近我,关心起我,“你处处为殿下谋划,也该为自己考虑。你们不是兄弟,你愿意跟着他,如果你心里有他,你该跟他要个名分。”
我呆愣在原地,努力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