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阿爹领着一个穿深蓝长衫的中年男子进入,“师傅,这边……”
大夫仔细看了看阿娘的舌苔,又翻了翻阿娘的眼皮,神色凝重,“尊夫人这病怕是拖不了金秋……”
我拉着大夫的手,急切地说:“你一定有办法的,大夫!你说,千难万难,丹心也一定做到!”
大夫长叹一口气,“唯一的方法是用西域的天山雪莲和昆仑山上的雪蛤入药,可这两味药千金万金难买。哎!恕我无能为力,你另谋高就吧!”
阿爹闻言几欲晕过去。
“你说那天山雪莲我有,那并不是什么稀罕物,想来那雪蛤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抓住大夫的长衫,又急又喜,我好歹留着一株雪莲,可救阿娘。
“黄口小儿,你知道个什么?”他扯开被我抓住的衣角,“雪莲可有,雪蛤难求。前者用作清热止咳,只作辅药,一般寒地便可求得;后者却是至寒之地所产至阳之物,怎可轻易得到?你即使把天山上所有的雪莲都摘下来,你摘上十年,才换的来一只雪蛤!”
“我娘得的只是咳嗽,你若有见识,何须用这般稀奇古怪之物?”我死死揪着大夫衣裾,“庸医骗财,是不是!?”
“丹心,莫要无理。”阿爹拉过我,劝我不要冲动。
“令堂不是病,中的是毒。”他叹息,“此毒若在寒冷之地,倒也不会要了命,只类普通咳嗽,可长安天气燥热,夫人便有性命之忧。”
“我不信,我阿娘平日都未接触什么人和事,我家素来与邻为善,也从未有得罪人,阿娘怎么会平白无故中毒?”我辩驳,已怀疑起眼前的大夫。
“那是陈年的毒!我推断是夫人最近受了刺激,心情不稳,积郁成疾,加之天气燥热,致使体内余毒侵蚀心脉。”大夫似乎很肯定自己的推断,不禁又摇头,“此毒一经发作,难压呀。”
“那你总得告诉我是什么毒?”我不死心。
“你别管什么毒!我已说明了解毒之法,那宝贝没千金怕是买不来的。”大夫不愿答,捋开袖子,拔腿要走。
“你说明白。”我拉着他,不肯让他走。
“此毒曾十几年前在长安出现,你娘就是之前遭灾的。此事一旦声张,怕是难办。”大夫自言自语,神色慌张。
“我求你,救救我娘!”我跪地,对着大夫磕头,“只要我拿出千金,你定要救她。”
“你……你拿到千金再来找老夫……”大夫说着,越想越玄妙,匆匆跑出门去。
我想拉住他,却又跟不上。
我在院中走了一圈,看着自己的飞红巾,它正悠闲吃着秸秆,看它吃得津津有味,我于心不忍,幽幽叹气。
我拍拍飞红巾的头,摸摸她的眼睛,她也乖巧地对我眨眨眼,似懂非懂。
飞红巾似有感知,也靠了过来,我一把抱住她的头,舍不得放开。
我牵着飞红巾,慢悠悠地走在长安的大街上,时不时回望她高峻的身影,可还是强迫自己扭过头去,我在心底暗骂自己:“刘丹心,你真是个不争气的家伙!师父给的,没一样护住了,什么都丢了!干将剑不在了,飞红巾又要……又要离我而去……”
“长安城中自有富贵人家,飞红巾,以后你天天都有苜蓿吃,不会天天被逼着赶路,天天提心吊胆。”我似在安慰自己,可嘴角抽动,怎么也说不下去,只能抱着飞红巾,埋头大哭。
鬻马救母,欲求千金——飞红巾,我真要把你卖了吗?想着这念头,眼圈又红了。
我哭着鼻子卖马,引来赶集之人争相观望,大家对我指指点点,不过却都站得远远的,只看热闹。
“哟!我倒是要看看这是什么马,还抵得上千金?”声音很是清亮,我不自觉地转过头,可听得出他言语傲慢,我并不打算搭理。
“我要看看你的马。”他说地严正,没了方才挑衅口气,我抬眼便对上一英气公子哥,身着黑色,眉目俊朗,可眉宇间颇有傲气,一看便觉是长安城中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
“千金可得,良驹难求,如此无矩,便有千金,也难得此马!”我不饶口舌。眼前这少年,不过一富家公子哥,不学无术,和这样的人议论,实在无趣。何况,我的飞红巾怎么值这个价?一想到这,我的心便一阵绞痛,赶忙欺着自己,“我的飞红巾,它不是拿来卖的,不是的!”
“你!”少年瞋目怒视我,一脚踩在我铺设在地的横条上,一双绣金纹兽的靴子撞入我眼帘,我气地跳起身子,也怒目对着他。
“彻儿,休得无礼。”远远站着一位衣着光鲜、剑眉横飞的大老爷,喝止了眼前的少年,“你何时才能像你大哥一样沉稳?”
“阿爹快来看看,给彻儿相马!”眼前的少爷展开笑颜,露出整齐好看的牙齿,眼睛也弯成月牙。
“好马,好马!此马可是难得一见的千里良驹呀!”男子不住拍手称赞飞红巾,“此马身形隽逸,剽悍精实,头颈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