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一番谈天说地。
“皖南织家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个织九,你们听说过吧?”
“自然,会织梦那位嘛。早先听闻南北两帝都邀她入宫,可这织家硬气,全给回绝了。怎地?她破除祖训入宫了?”
对面那人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死了。”
顿时,茶棚里的人均惊诧转过头看着说话的人,“老兄怕是说笑了。如今那织九仅二八年华,且一直居于织家内宅阁楼,从未踏出过,被保护至斯,怎可会死?”
“真的。我一远房表兄就居宛陵,说是......织家主亲自发的讣告,岂会作假?”
......
喧闹的人声里,这些字句清晰落入了角落里的男子耳里。他面上无甚表情,置于腿上的拳却言尽此刻的内心。
掷下二两铜钱,快步走出茶棚,翻身上马,行云流水。
身后追来一靑袍男子,拉住他的缰绳,“马上就回去了,你要去哪儿?”
夷则居高临下睨着当着他的人,眸光比风雪还要冷。
靑袍男子思忖片刻,复抬眼看向马上的夷则,瞬间了然,惊愕的神情压都压不住。
“你冷静些,后日便是月中了,再不回去毒发了怎么办?”他声音压得很低。
“十一哥,我想去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死了。”他的声音有些不确信。
“与你无关!跟我走。”南吕用力拉动缰绳。
越过黄沙,就到威名赫赫的十二津了。此去剑门关数月,回来时已入了冬,本就少见太阳的十二津更冷些。
幽幽烛光将夷则的影子映在嶙峋墙壁上,这条路他走过无数遍,哪里有一个凸起都能清晰记得。
绕过转角,他厉声呵斥:“出来!”
阴影出走出一人,低着头单膝跪地行礼,“见过夷则大人,主上在前厅侯您多时。”话音落,又退回阴影处,看过去竟不觉有人。
数月前,他领红笺出行剑门关,这一任务算不得完成得很好,加之自己还消失了近两个月方才回到十二津,一入门便受传,难免夷则的心往下落了落。
十二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任务失败亦或是生了差池,那回来之日便是入窟之日。他从窟里爬出来已经过去好些年了,时至今日还是不敢回想那恶魔之地。
“主上,我回来了。”夷则低头跪在下方,等待着高座上的人发话。
梅涧笑了起来,声音阴仄尖细,让人分不清男女,“我的好夷则终于知道回家了,真乖。可否告知本座,剑门关一役后你去了哪儿?”
他拄着膝盖,身子向前靠,看着台阶下的年轻人,眉眼间还是那么熟悉,可是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变化隐在其间,令他不爽。
厅内燃着香,香味浓郁,初闻之人很容易沉浸得头昏眼花。
“主上恕罪,剑门关一役我身受重伤,埋深雪下月余,幸得体内春风引护体,才得以存活。”
话音刚落,一只冰凉透骨的手猛地掐住他的喉咙,浑身顿时无力,挣扎也无益。
夷则目光坚毅看着梅涧,只见他眼底泛红,面容狠厉,是真的想置人于死地那般。
他无所谓,正如他说织吾那样,不是只有她看淡生死,他亦是,从成为杀手那一刻起手上血腥厚重,生死便由天了。
随即,泄了浑身的力。两侧的水壁作起的声响,在这一刻滴答入心,像是催命符。
梅涧一愣,抬袖遮着脸讥笑一声,另一只手朝阴影处招了招。
医官言:“禀主上,夷则大人所说无误,他的确伤重,催发了体内的藤萝,若不是春风引,必然已死。”
梅涧颔首,再次转过来之时,眼神里带着诡异,“这一趟任务辛苦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看着夷则跪拜退下去的身影,他笑容加深,却不带一丝温度。
自言自语说到:“真有意思,看来蜀道有秘密了。”
*
这夜,夷则睡得不安稳,当然他的睡眠鲜少安稳,只是今日颇疲累。
梦里,他见到了织吾,应该说是更年少一些的织吾。
少女着嫩黄春衫,开怀笑着朝他跑来,耳珰撞击声清脆悦耳。
“夷则,今日宛陵大集,阿父允我出门,我们去划船可好?”她的声音照旧软糯,只是明媚不少。
夷则见到她牵起他的手,他一缩,生怕手中的茧磨到她。
见状,她回过头将他的手捧在自己一只手的手心,用食指轻柔他手掌的茧子和疤痕,尔后又低下头轻轻吹气。
少女的呼吸温软,吹得手心直痒。
她道:“是你阿父近日又罚你练枪了吗?我给你吹吹啊,就不疼了。”
枪?他何曾练过枪?!
侧头一看,一杆银枪握在他的右手,而他惯用的青染不见踪迹。
他猛地惊醒,坐在塌上大口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