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又过了一盏茶时间,狗蛋的呼吸愈加平稳,小脸也恢复孩子该有的红润,身上热乎乎的,似乎正在酣睡一般。
程伊站起身,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对着外面翘首期盼的一众人道:“已经好了。请进来吧!要轻轻的,不要吓到孩子。”
众人进了屋子,何老婆子和何忠大儿媳妇凑到孩子身边,摸了又摸、验了又验,将睡得正香的狗蛋弄醒了。
“娘,奶奶,我正吃鸡腿呢,还没吃完,就醒了……”
何老婆子乐得直掉眼泪,搂着狗蛋道:“乖孙子,好好躺着,奶奶明天给你做真的鸡腿吃!”
一直在旁观的村医走上前来,拿过狗蛋的小手号了号脉,连连惊叹:“奇了!真是奇了!居然救活了!”
众人一听村医说没事了,心上的石头才彻底落了地。
何家人围着村医询问了一些需要调养注意的地方,又逗着狗蛋说笑起来,喧喧嚷嚷闹了半晌,似乎把程伊等人忘在脑后了。
程伊心中气愤,这家人简直是不可理喻。遂自行走到族长面前,高声道:“二叔,契约请拿出来吧。诸事已了,让我来撕掉它!我也好赶着关城门前带着云儿回城啊!”
族长从怀里掏出契约,何忠终于不再装瞎子装聋子,全家都静下来,看着程伊和族长。
族长咳了一声,道:“按照约定,若是这位娘子治好了狗蛋的病,就可以撕毁契约,无条件的带走何云儿。既然狗蛋已经好了,老弟,咱们可得依约而行啊!”
何忠沉了沉脸,道:“那是自然!只不过……”
“老爷子,有句俗语叫作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您孙子吉人天相,今日才会逢凶化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多积阴德,子孙后辈才能平安顺遂、遇难成祥啊!”
何忠瞪了一眼程伊,又看了一眼何云儿,颓然叹了口气,道:“罢了!你带她走吧!从此以后何云儿与我家再无瓜葛了!二哥,您帮我把那张纸撕了吧!”
族长和村长都松了口气,族长当着众人的面,将契约撕得粉碎。
何云儿没有行李,也不用收拾东西,扶着张氏跟在程伊身后上了驴车。程伊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让大宝给屋里的何忠送去,就说是谢他照顾何云儿的谢钱。
虽然何忠蛮横贪婪,但终归是青环使了计策,才白白带走了何云儿。这十两银子是平何忠的怨气,也是给自己找个安慰。农家艰辛,这十两银子就算是偿还那半袋米的钱吧。
驴车赶到了张氏的家,带上炕上的半袋米和那个破旧的木头小箱子,母女两个随着程伊离开了这个破败不堪的家。
张氏很虚弱,但精神尚好,女儿就在身边,张氏心中的悲苦少了许多。从此以后,就算是死,也不要再母女分离了。
何云儿脸上恢复了生气,她让母亲躺在自己腿上,大宝将驴车上备用的棉被给张氏和何云儿盖上。怕二宝冷,大宝将身上穿的毛皮坎肩脱下来给二宝披在身上。
程伊偷眼看着这个忙活个不停的小暖男,心里暗暗发笑,大宝才十二岁,居然知道照顾女生了,已经长成一个小小的男子汉了。
程伊简单地跟张氏母女介绍了实情,告诉她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有钱的贵人,是她自己想要接何汉生一家过来住。
“汉生他还在保生堂住着,明天我去接他回家,你们就能见着了。”
张氏点头答应,其实心里还是画着浑儿。没有见到何汉生,一切都悬而未落。她有点后悔,不该就这么跟程伊走。程伊虽说过认识何汉生,又救了女儿和自己,但程伊的真正身份还是一个迷,万一……自己是个老太婆也就算了,云儿还是个花苞一样的姑娘啊……
程伊从怀里掏出几个煮鸡蛋,让大宝分给大家垫肚子。已经过了晌午,大家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等到了家门口,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程伊先把驴车赶到后院,一边卸车、喂驴,一边让大宝送张氏母女去西边厢房休息。
驴子今天也累了,程伊任它在地上打滚解乏,又准备了淡盐水喂它,草料里也多加了粮食,让它吃得好一些。
还没有忙完,厨房的烟囱已经冒了烟,想必是大宝生火做饭了。
程伊栓好了驴,回到前院准备亲自下厨。
刚到厨房,就见灶膛边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忙碌着,大宝蹲在地上烧火,二宝在一边逗小黑狗。
“云儿?你怎么在这儿,你娘呢?”
何云儿回过身,对着程伊灿烂一笑,道:“我娘在屋里躺着呢!大宝弟弟在屋里烧了炕,很暖和!”
“娘的大宝真能干!”程伊走过去摸了摸大宝的发顶,大宝红了脸,站起来去旁边洗一颗白菜。
程伊笑了笑,对何云儿道:“你小小年纪,却很会做饭呀?”
何云儿爽朗地道:“嗯!我娘身体不好,平时都是我做饭的。我哥哥他很喜欢吃我做的饭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