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程伊将不要的旧家具用斧头劈成小块用来烧火,桌子椅子加上一个雕花大床,足足堆成一座木柴小山,程伊虽然之前便做惯了这些,但毕竟是个女子,实在累得够呛。
中午小睡了一会儿,便起来准备明天短工们的伙食。先前在市区买了不少的米面,如今正好派作用场。先发了几大盆的面,耳放并两个厢房的灶眼儿都用上了,总共蒸了十锅馒头。现在天气还是比较冷的,虽不能冻住,但也不怕馒头会馊掉。又准备了土豆和萝卜,大宝二宝帮忙洗净,程伊切成大块备用。另有肥肉多瘦肉少的冻猪肉,程伊也切了备用。忙完这些,程伊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来,匆忙吃了一口便睡去了。
由于下午到晚上都在生火蒸馒头,屋子里的火炕热乎的紧,程伊带着两个孩子睡到炕上,虽然有点挤,但大家都累了,一夜睡得很香甜。
第三天一早,李牙侩带着八九个短工来了,各自带着工具,一同来的还有装沙石和土砖的驴车。
一应招呼都是李牙侩在办,程伊只在一旁看着,大家井然有序的开工干活,修院墙的修院墙,修屋顶的修屋顶,粉刷内墙的粉刷内墙。
速度很快,中午时分外墙只差后院一堵墙没有修,屋顶破损的瓦片也都修补一新,正房内的墙壁粉刷了一遍,等晾一晾之后还要粉刷第二遍,厢房的粉刷还没有开始。
程伊早早便将土豆、萝卜和大块猪肉放在一起红烧,昨天蒸的大馒头用厢房的大锅热了四十多个,中午到了饭点,程伊招呼着众人进屋,一人分了一双筷子,当中的地上放了两大盆红烧猪肉炖土豆萝卜,旁边摆着两大盆冒了尖的白馒头,肉香混着馒头香,直往鼻子眼儿里钻。力工们没想到居然有这样好的伙食,既激动又不敢相信,一时间愣在原地,竟没人过来吃。
程伊对着有点呆愣的众人抱歉道:“因为是新搬进来的,碗筷准备的不足,又没有正经吃饭的桌椅,委屈大家在地面上将就一下吧!馒头管够,菜也管够,大家别客气,请吃吧?”
李牙侩也在其中,见程伊不明所以,又不惯与这些力工打交道,忙笑着打圆场道:“大伙儿活儿干得好,程娘子这是想要好好犒劳大家呢!还不赶紧吃?吃饱了好干活啊!”
大家这才满脸笑容地一拥而上,瞬时间大口吃菜的吸溜声和大声咀嚼的吧唧声响成一片,馒头和炖菜以眨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减少,看得程伊目瞪口呆。
李牙侩有些尴尬,心里埋怨这些人怎么这么眼皮子浅,没吃过饭似的一副吃穷人的相,若是程伊认为自己带来的这帮子人是故意来糟践她粮食的,估计会对他们刚刚建立起来的不错的关系造成不良影响。刚想解释几句,见程伊笑眯眯道:“都说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些兄弟们都是实实在在的厚诚人,可见先生也是位实实在在的厚诚君子啊!”
李牙侩笑着摇头,道:“娘子别笑话他们吃相不好就罢了!这些人都是附近乡下的穷苦人,我见他们活计好,又不懂得偷懒耍滑,便带着他们一起包些力工活。今年大雪封城,雇活的又少,生计越发艰难,有人连口饱饭都吃不上了,即便是到了主顾家中,粗粮素菜都不管饱的。娘子今日竟有这么好的饭食给大伙儿吃到撑,当真是慈善心肠!”
“李先生给大家一条活路,才是真的慈善呢!先生的饭菜我单盛出来了,请随我到西屋用饭吧!”
李牙侩笑着说“请”,一边走一边道:“娘子一口一个‘先生’,我一个粗人实在当不起。如果娘子不嫌弃,你我以兄妹相称如何?”
程伊笑道:“承蒙李兄不嫌弃,小妹也觉得与兄长颇为投缘呢!”
两人进了西屋,大宝二宝正在西屋的旧书桌边坐着,见客人进来,都站了起来。大宝带头给李牙侩做了个揖,二宝有样学样也做了个揖。最近程伊教导他们行礼,两个孩子有模有样,做得很不错。李牙侩也双手抱拳回了半礼,夸赞程伊把孩子教养得好。
桌上摆着馒头和米饭,一盘跟外面一样的菜,另有一盘素炒鸡蛋,一碟香辣小黄瓜。
“粗茶淡饭,李兄勉强用吧!”
李牙侩入了座,也硬拉着程伊对面坐下一起用饭,边吃边道:“我原本也是读书人出身,考中了童生之后,资质笨拙,便再也没有寸进了。家道中落,供不起我继续念书,我十八岁以后便出来找事情做。这些年,混过铺子、当过小二,也干过力巴、做过小生意,攒下一点人脉,开了个牙记铺子,奔波游走于市井之间,挣些辛苦钱。我这个人生平最爱结交朋友,但我又嫉恶如仇,瞧不上奸商市侩之辈,所以我的朋友也都是诚实君子、义气之交。头一次见妹子,我便觉出妹子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几次交往下来,发现妹子果然非一般女子可比。早就有心要交个朋友,又怕妹子嫌弃我唐突。我虽然是个牙侩,但自认为只是谋生的手段,并不以为耻,不知妹子怎么看待我们这些人。”
程伊笑了笑,道:“李兄历尽艰辛,自食其力,比那些靠祖上荫庇的人更加让人钦佩。”
“仕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