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碗筷,三个人并排坐成一排,膝盖并着膝盖,望着门外黑漆漆的天空,看不见几颗星星,只听得见村头的几声犬吠。
向歌中间隔着李泽成,坐了一会后,她想起来了要问的问题,冲着阮清羽打起手势。
比划一通,阮清羽没看懂,李泽成歪头对着他的耳朵充当翻译,适时补充解释,拉长些声音,“她问你,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生日吗,是来到这里的第二天,他微微清了清嗓子。
是开学的那天,向歌突然反应过来,错过了他的生日,而那时候他还被罚站,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向歌自责的情绪更甚了,他风尘仆仆一个人来到这么远的地方,第二天还急匆匆着开了学,最不应该的是他还背着自己走了一路的山坡崎岖。
见到向歌眼神里流露出来满是愧疚意味,阮清羽苦笑了一声,咳了咳,“没事,我在家都过完了”。
其实,他很想摸摸她的头,乖巧的不成样子。
“一个生日而已”,他沙哑着嗓子,安慰道。
李泽成疑惑地听着他俩的对话,他发觉有些怪异的地方,阮清羽嗓子怎么了,刚才也没看出来异常啊。
他好奇地看向阮清羽的脸,恨不得那个放大镜放在他的脸上,试图发现异常之处,两人越凑越近,阮清羽伸出手掌用力抵开他的脸,撇向一边。
李泽成突然欸了一声,吓两人一大跳,他们看向他,只见李泽成双手一拍大腿,“明年你的生日我们给你过了吧”。
“明年,你还会在的吧?”,李泽成话说出口的时候,掺杂着些许试探和期冀,像是一颗小石子吧嗒一声投进了水中,向歌的心里也泛起了点点涟漪。
“……”
被问的阮清羽怔了怔,一时间没有答话,他不知道还会在这里呆上多久,这取决于母亲什么时候改变心思,或者自己什么时候没了心思。
但是对于他们,他也总有些留恋的吧……
“不……”,不知道。
回过神来,看见两人期待的神情,他突然如鲠在喉,话语在舌尖转了个弯,就变了味道。
“不走”
看似很坚定的两个字,让两人都松了口气,气氛相比刚才欢快了些,这样他们还能给他过一个生日,还不算晚。
眼尖的李泽成轻声了一句,“下雪了”,只见外面开始飘落纷纷的小雪粒,顷刻间落在地上便化为虚无,融入地黄色中的世界,又像是没有尽头的尽数倾泻在大地上。
看着门外,向歌的眼眸里满是笑意,倒映着短时间便铺满大地的一层白色,她很开心,不知是因为下雪,还是因为这一切的美好。
她捧着一杯水,转头有意看向阮清羽,他的眼睛里有光亮在闪烁,他满脸笑意地推搡着李泽成,不知道他们悄悄说了什么笑话。
她只看到了他们在笑的脸庞,她也情不自禁地跟着扯起嘴角。
很久很久都没有那么开心了,那些不如意的事情就再也不要想起来。
外面雪下的越来越大,而屋内也依旧温暖如春。
阮清羽回到屋里之后,哈着热气搓了搓手,提起暖壶哗啦啦的倒了满满的一杯水,咕噜咕噜地下了肚,一杯不够,又倒满一杯,接连喝了八杯水之后,他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嗓子舒缓了些干涩,回想起刚才,他又扯了扯嘴角。
在向歌视线之外,李泽成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实则暗戳戳地把他捧上高位,真牛,番茄炒蛋吃的真香。
他诚实地回答,甜是甜了点,但味道真的还可以。
床侧的手机“嘀”的一声响起短信提示音,他放下水杯,走近拿起来进入短信页面,是母亲发来的消息。
母亲:儿子,乡下的天冷的厉害吗?记得穿厚衣服。
想好了,回家过年。
看到这里,他不禁地又沉下了笑容,屏幕上的文字有些亮得刺眼。
明明只是作为母亲的关心便好,可偏偏带着些管教的意味,他很久都没有放松的情绪了,像是一直被禁锢,难以解脱。
他按了按眉心,刚才的愉悦烟消云散,把手机扔在床上,一直留在这里,倒也不是不可以,与其回到家里,还不如不受管束地自在。
当医生和当律师,在他心里的天平中,始终是坚定地偏向一边的,如果母亲非逆着他的意愿做事,那他宁可呆在这里一辈子。
他沉思了一会,重新拿起手机简单回复了三两个字,放心吧,妈。
想什么想,他轻声呵了一声,眉头舒缓了些,天高皇帝远,即便母亲有什么心思,也没有时间和他周旋,他穿下外套,洗漱完,铺好被子躺了进去。
窗外的大雪,下的越来越大了。
说是鹅毛般也不为过,向歌像往常一样,没有立马睡觉,她静静地坐在书桌旁,看着纷纷扬扬的雪粒泼洒下来,落在地上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