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雨啪嗒啪嗒砸在窗户上,剧烈的爆破声响起,是阳台的花坛被冰雹砸碎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霍屿终于受不了这种折磨,倏地睁开了双眼。
他平稳了下急促的呼吸,游离身体的神思缓慢的回到大脑。
男生基本算是一晚上没睡。他闭上眼听不见看不见的时候,一直都像是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可今天有所不同。
他像往常一样,自动将感官屏蔽掉,却是陡然的发现一点不对劲。
霍屿不是先天性失聪,后天失聪的原因,导致他并不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但那些杂音也是聊胜于无。
比如此刻睡觉时,他知道,也能感受到自己能听见声音。
空气里的声音迟钝延缓的仿佛从很远方传来。
当人已经感受到不耐烦之时,那点微小的音响才宛如姗姗来迟的旅客,钻入耳道。
这种虚无飘渺的感觉,像是流沙一点一点流失于指缝,有时候他宁愿自己是个完全的聋子。
平常戴上助听器也是会有明显的失真声,再好听动人的音乐,在他耳边响起,都是鬼哭狼嚎。
“滋……滋滋……”
微妙,刺耳的电流声钻入他的耳朵。
像是他与人通话时,手机与助听器的传播造成的不可避免杂声。也像小时候意外发生那刻,瞬间的耳鸣声。
总之不论如何,这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永久性失聪是国内外所有名医下的诊断书。
就这样抱着不解和一点隐秘的兴奋,霍屿一夜未眠。
“咚咚咚——”
门把手突兀的被拧开,夏芩一进门,便瞧见眼神清明的霍屿有些意外,她以为他还没醒,这会儿是听不到的状态,只是礼貌敲门了下,就直接开门。
霍屿揉了揉睡眠严重不足,而酸痛胀痛的眼睛,利落的翻身下床,将助听器戴上,示意她说话。
“是这样的,楼下的水已经没过大腿了,小屿,你先收拾一下,待会我们得一起搬东西做防护。”
“好。”
***
***
一直到此刻,霍屿才发现不对劲,他们三个人都在这里,而霍沉风昨晚便不在,这两人怎么什么也不跟他解释?
念及此,他淡淡开口问到。
夏芩正在和夏安菡一起挪移床垫,她被累的满头大汗,回答时喘的不行,“爸,爸在出差回不来,不用担心他。”
霍屿瞥了一眼她,抬起自己高贵的脚,走过去扶住床垫,嘀咕一句,“他被淹死最好。”
见人来帮忙,夏芩才得以喘气,她松开手,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
水位最高是升到四楼,她此刻的脖子位置。
搬床垫来增高,就可以轻松渡过这一关。那么接下来,应该是食物问题了。
只需要坚持十天的事情而已,她准备了不少面包和八宝粥,此刻正被她用大包小包装着,开始朝四楼搬去。
夏芩源源不断的朝楼上运货,夏安菡有些震惊,连忙拉住她,询问道:“芩芩,你说需要制造一个最高点以备不时之需,那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们从现在开始,就住四楼了,如果出了什么意外,这些食物可以让我们撑到救援。”
“不,我的意思是,你怎么想到这么多的……”
霍屿只是看了那边一眼,便转移了视线,丝毫不关心。
而夏芩只是敷衍道:“没什么,我就是比较紧张。所以想多做点准备。”
后来多亏了夏芩的“先见之明”,不过一晚上,一楼就全军覆没,水上漂浮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诸如鞋子之类的。
时间匆匆而过,眼看着二楼也已经进水并没过脚踝了,霍屿才阴沉着脸,没好气的上楼。
四楼只有两个房间,一个阁楼堆放杂物,一个客房以备不时之需。
没得选择,他只能去和夏芩她们挤在一间房。
门刚打开,霍屿就眼皮直跳,不好的预感包围着他。
果然,夏芩笑盈盈的看向他,早就在地上打好地铺,只等他来睡了。
夏安菡在一旁整理东西,见霍屿不高兴,还以为他不想睡地铺,主动说道:“小屿你睡床,我和芩芩睡地上就行。”
“不用。”
霍屿冷淡拒绝,自顾自的就躺下了,活脱脱一个大少爷。
夏安菡笑着摇了摇头,又有些惆怅的望向窗外。
雨势一点也不见小,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时不时就会夹杂着一些冰雹,砸的水面哗啦作响。
“芩芩,你说,如果这水淹到了咱们脑袋上,该怎么办唉。”
理论上来说这都是不可能的,但如果真的发生,也只能,报警,请求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