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将徐仁带到陈尚书的书房,便离开了,徐仁整了整衣裳,敲门进去了。
陈尚书正站在木桌前写字,见他进来便说:“外边的传闻都听说了?”
“听说了。”水部郎中徐仁恭敬回道,言语中不乏多了些急切。
陈尚书不急不忙地沾墨,好似只在乎字写得好不好,他说道:“这事,说来也简单。”
“愿闻其详!”
“这些天来,那些账本差不多填平了,想来旁人从这上面查不出错来,只是——”陈尚书说道,“知情的人还未处置完。”
“林昭义不识好歹竟在暗中查这案子,我们找了这么久的人都没找到,怎么偏让他找到了?大人派人前去追杀他可有结果?”
陈尚书:“派去的都是死士,你不必担心,不过大理寺似乎是有证据在手,不然也不敢如此大张旗鼓!”
徐仁着急说道:“不会真的有证据吧?这可如何是好?!”
柳济河的事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师,大理寺的人不多时就会去工部调查,他这水部的郎中可是逃脱不了,往大了说,他们手上若是有证据,他轻则流放,重则满门抄斩,往小了说,若是没有证据,那他也免不了要去牢里待上几日。
陈尚书浸淫官场多年,狠心毒辣,他一双眼里满是狡猾谋算,将写好字的纸张拿起,不紧不慢地吹干,递给徐仁。
“徐郎中跟随我多年,说起来还是我看着你初入官场,娶妻生子,处处提拔你的,你那儿子如今也有八岁了吧?听说很是聪慧。”
徐仁听得心惊肉跳,不敢吭声,哆嗦着接过纸张,待看清上面所写,脸上已是一片死灰:“下官明白了,还望尚书大人多多照拂我徐家妻儿老小。”
陈尚书欣赏他是个识时务的人,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放下,今夜你把这纸上所写抄写一份,再把这几张纸烧毁,等你了了,你的妻儿老小就会远离京师,隐姓埋名,不会受你牵连。”
“……是,望尚书大人信守承诺。”
*
李益回到大理寺,气急道:“我们还未来得及审水部郎中徐仁,他倒先畏罪自杀了,这是他留下的认罪书!”
大理寺少卿祝彦拿过被李益摔在桌上的信封,仔细看了看:“他这是把贪墨善款的罪全认了,和修缮桥梁河堤的工匠勾结,瞒了四年之久,赃款搜出多少?”
“只有白银三千两,不过在他府上搜出文玩珠宝倒是不少!”李益说道,“不过,他的家眷却不在府上,我让人去京师各处搜查,也没找到!”
“逃了?!”
李益点点头,又说道:“柳济河的桥梁是百官捐俸,地方乡绅和商人一同募资,就算是四年过去了,也不可能只剩三千两啊!”
祝彦道:“兹事体大,今日早朝皇上都过问了柳济河一事,千万不可放过案子的任何枝节,刑部的人到了没有?”
“祝少卿!”刑部许郎中赶来大理寺,看见祝彦道。
卢渊跟在许郎中身后,向二人行礼,林昭义送来的证据已由五皇子代为转交给大理寺,在大理寺搜查水部郎中府邸时,他就隐在府外的人群中观察,发现并未捉拿水部郎中,而是抬出了一具尸首。
又在看到徐仁亲笔所写的认罪书时,才明白徐仁已经是颗弃子了,现下只盼着林昭义能带着人证早日回京师。
“这个徐仁真是恶贯满盈!在工部这么些年就没干好事!”许郎中看完认罪书说道,“不过,仅凭他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将柳济河一事瞒四年?还有在事发后,封锁柳济河的可是官兵啊,徐仁要是有这本事还会畏罪自杀?”
祝彦沉默许久才说:“他在认罪书里,写得清清楚楚是他一人所为,并说那些封锁柳济河的兵卒是他暗地里养的,且我们抓到的兵卒活口的口供来看,和徐仁所书吻合。”
他早在那场暴雨之后不久,就得知了柳济河的事,他一直在暗中调查,只是查不出什么,怎么看都是天灾,直到他的书房里莫名多出一封信,他才知道真相,有了查案子的方向,刚查出一点线索,柳济河的事就被传了出来。
他也不信徐仁一个水部郎中能做到这个地步,可自从京师上下全都知晓,大理寺又收到五皇子送来的证据,再到徐仁畏罪自杀,这期间不到两日,所有的一切都太顺了。
就好像是被推着办案,推着结案一样,且早朝后,皇上把他单独留在御书房,询问柳济河的事,话语中多次提及要让他早日结案,不可再拖,多拖一日,京师上下就会乱上一日、猜测一日。
李益说道:“那就这样结案了?!”
许郎中思虑许久:“目前看来是该结了。”
回刑部的路上,卢渊一直沉默不语,许郎中忽然开口问道:“卢渊,你觉得这背后还有谁?”
卢渊在等,只是没想到这案子这么快就要结了,他猜测到了背后之人,只是没有证据。
他将在工部发现的事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