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荷冻僵的尸体从荷塘里捞了起来。
温阳跪在堂下,眼泪止不住的流。
主母是个性子绵软心慈的,看着她的可怜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身子骨单薄,穿得也不像多暖和,昨天才来问炭火,她还给她多拨了些,今天院里的人就出事了,瞧着就是昨天来的那丫鬟。
“你昨天没见夏荷回去也不找找?”坐在主母身旁,上衣穿着白色袖粉桃的毛绒围领对襟小褂,下裙是嵌着毛边厚实白色绸裙,温阳仗着趴地上还瞟了一眼,肯定她裙子里还加了保暖的毛裤。
“我,我昨天睡得早,而且夏荷近日老是去别处,半天找不到人。”哪有主子每天找下人的。
适时抬头看了那开口说话的人一眼,又垂头,声音越发小,“像,像是去,去了二姐姐院子,里,里的小厨房蹭火。”
许是感觉有些难堪,少女眼里又溢出泪来,“所以,所以昨日就遣她来要了我屋里炭火的份例,结果,结果,呜呜呜……”
没想到事情还能扯到自己身上,温如皎抿唇,一张带着仙气的小脸绷着。
主母察觉到她的情绪,抬手在她手上拍了拍,以示安抚。
又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温阳,心里叹了声冤孽。
夏荷是她亲自从温如皎院里拨给温阳的。
温阳姨娘身边人早就处理了个干净,难为这个孩子是个心纯的。
“那——”
“太太,如萤,如萤想自己去挑个伺候的。”声音近乎气声,温阳做足了样子,在厚实的地毯上重重地磕了两下。
怕不应,还立马道:“如萤,如萤可以用姨娘留下来的钱自己去买!”
主母的眼神越发柔和,哪儿有什么姨娘留下的钱财,那是她那时候偷偷送去的,难为还留着,没大手大脚花出去。
温如皎看着地上像尘埃烂泥一样的女孩,手中新做的念珠在指腹上滑过,“娘亲,你就应了吧。”
不是主母亲生的,偏可喊娘亲,温阳伏在地上的脸扯起一抹讥笑,不愧是她的好姐姐。
“准了,今日下午你便跟着采买的婆子出门去吧,买丫鬟的钱我出了。”姑娘家家的,攒点钱不容易,何况出了她姨娘那档子事,亲事也不好寻。
“谢谢主母,谢谢二姐姐。”再次隆重跪拜后,温阳挂着鼻涕脸上还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眼睛都哭红哭肿了,看起来更可怜。
人匆匆忙忙跑了,许是太冷了。
温如皎拢着汤婆子,垂眼看着这串青色的新念珠,是因为新的不熟手吗?总觉得不怎么顺畅。
走到没人的地方温阳才收起了脸上的可怜模样,想着看到的夏荷冻得硬邦邦的尸体,心中冷哼,给你哭了这一场,圆了今生这浅薄的主仆缘分,前世你可背刺我不少。
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对着口哈了气才往脸上送,眼泪干了凝在脸上,怪不舒服的。
既然太太喜欢做好人,她也懒得掏自己私库。
下午,温阳跟着采买的婆子出了府,她不是那些个受看重的小姐,没人在乎她抛头露面是否会有所不妥。
采买的婆子给她指了个小厮让他带着温阳去市场,温阳一声不吭得跟着。
“三小姐,这边就是挑人的地儿了,您可先瞧着,奴才去那边茅房方便一下,马上回来。”说着,那小厮就往那公共茅厕去了。
温阳给暗中跟着的兆礼递了个眼色。
先是挑了个看上去老实本分的女孩儿,温阳借口银钱在下人那儿,叫把人先给她留着。
绕进七扭八拐的小巷,温阳走到一个一群流浪狗睡着的窝棚。
看着跟狗蜷缩在一起,衣衫褴褛的乞丐少年,温阳直接一脚踹他屁股上。
少年猛得翻转过身,一只黑乎乎的手抓住温阳的脚踝,身后的兆礼忍不住要上前。
有些狗被惊醒跑开了,有的警惕的看着不速之客。
“喂,跟我走怎么样?给你条命活着。”没躲过的温阳晃了晃脚,表情有些不耐,手脏得要死。
要不是看着上辈子拿了他一条命的份上。
看着少年这一世干净无纹的眉心,温阳神情平淡。
少年松开了温阳的脚踝,看着雪白布料上的污渍,手颤了颤,身子冷得发抖,眼眯着仰视逆着光的少女,好像,什么时候见过。
温阳带着一个乞丐和吩咐过穿破烂点的兆礼又回到市场,小厮已经在那边急得团团转了。
看着温阳松了口气,结果又看到她背后的两人,默默计算张婆子给自己的银钱够不够,然后眼神有些埋怨的看着温阳。
“我看你半天没见人,就自己逛了逛,伺候的丫鬟我已经选好了。”说着,带着他去了那个女孩儿那儿。
小厮看着那女孩欲言又止,温阳有些不耐烦,她今天出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顺便的事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