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这位姑娘认识吗?我之前还遇见她,只是没有来得及询问她的姓名。”
说着,那姑娘站起来:“郦姑娘,我叫兰柯雁,你的姓名是叶姐姐刚才告诉我的。”
郦婵君道:“原来是兰姑娘。”
她拉着一旁的月娘:“她是月娘,是我和师尊在来的路上遇到的,我正要带她去衙门,看看判官大人能不能让她去投胎。”
月娘有些羞涩地向叶真一和兰柯雁问了好。
叶真一和兰柯雁全然没有之前在郦婵君房门外的剑拔弩张,二人看起来极其温和。
叶真一对着郦婵君道:“婵君,不必着急,现下这时辰,衙门早就下了工,你明日再去吧。来,先坐下。”
郦婵君便坐到叶真一身边,月娘则坐到兰柯雁身边。
郦婵君摸摸脑袋:“说起来不怕前辈笑话,这冥界整日昏暗,天上只有暗红的云,我都分不清白天黑夜。”
叶真一笑道:“难过,我看你眼下青黑,这几天都没睡好吧?你师尊也是,就没有告诉你怎么在冥界里分辨日夜?”
郦婵君道:“我师尊......他也不知道,我看他的黑眼圈比我还要厉害。”
叶真一大笑起来:“你们两个呀,好歹也算是咱们方丈山的俊杰人才,到了这里居然连日夜都分不出来,说出去怕是要被其余的仙门同道笑掉大牙了。”
她说着看向兰柯雁:“柯雁,你说是不是?”
郦婵君有些诧异地看向兰柯雁。
兰柯雁微笑道:“哪里的话,我刚到这里,也不分清日夜,折腾了好些天才缓过劲来。”
郦婵君问道:“兰姑娘,也是仙门同道。”
兰柯雁笑着对她微微点头。
叶真一介绍:“婵君,这位兰姑娘,是瀛洲岛的弟子。”
“啊......瀛洲......”郦婵君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她以为自从瀛洲被海水淹没之后,瀛洲弟子便就此日益凋零了,谁知竟然在冥界碰上一个。
兰柯雁眼睛里是无尽的渺远:“你应该是知道的,当初一场天灾,瀛洲不得不以身填海,我的师父师弟,还有小师妹,全葬身在了那里,虽然还有弟子在世,可也终究不复当年了。”
郦婵君点头:“是,这些我都从书上看到过。若是没有瀛洲,怕是这世间要太多人无家可归了。”
兰柯雁道:“这话和我师门长辈说得一样。可惜这里没有酒,不然我一定要和你好好喝上一杯。”
月娘听她们说来说去,心里尽是艳羡,比起自己不明不明被磋磨至死的短短一生,眼前这三个女子谈天说地,都是她不曾见过更不曾想象过的东西。
月娘心里想,虽然活着没有听到过,可是死了在投胎前听到也不错。
她暗暗祈祷,希望判官大人发些慈悲心,给她一个能见见世面的命数。
她只顾着看她们,却浑然不知兰柯雁偷偷看了她好几眼。
奇怪,这样眼熟......
兰柯雁想着,月娘怎么就这样面熟,可她确然又不曾见过她。
她正想着,胡婆婆端个木漆盘子,走了过来:“刚才听你们说什么酒的,我这里的酒都是给鬼喝的,你们这些修道的喝了不好,不过我有些珍藏的好茶,你们权且以茶代酒,喝一杯吧。”
说着便给四人都摆上了一杯黑乌乌的茶。
四人齐声道谢。
胡婆婆的手却在给月娘放茶时抖出来几滴。
“姑娘,你......你叫什么名字?”
月娘乖乖答道:“婆婆,我叫月娘。”
胡婆婆将木漆盘子在桌上一放,惨白皱巴的两只手钳子一样钳住了月娘的两只胳膊:“姑娘,你告诉婆婆,你生卒年都是什么时候?”
月娘不明所以,但还是回话:“婆婆,什么时候出生的我不记得了,死的那年我应该十九岁,只知道那时到处都在打仗,死了很多人。”
月娘说着低下头:“我还记得有个小乞丐饿得正剩下一口气,趴在我们后门求我们救救他,姐妹们有的去拿水,有的去拿馍馍,刚喂给小乞丐一口,他嚼着嚼着,就咽了气......”
当鬼太久,她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可当初那个饿死的小乞丐仍然在她脑中鲜明极了。
胡婆婆常年佩戴的面具终于有了裂隙,她竟然有了泪水:“好姑娘,好姑娘......苦了你了......”
兰柯雁在一旁默默观察,终于看出些端倪。
郦婵君和叶真一在一旁也听得很是揪心。
忽然,郦婵君的肩膀被人轻拍两下,她回头去看,竟然是相里松。
“师尊?”
相里松来得晚一些,没有听到月娘说的话。
他对着其余几人点头,然后对郦婵君道:“婵君,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