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晏走进一间略冷清的商铺,不禁被一匣子的珠贝吸引,从中挑出一对格外莹润的白色珍珠、和两枚红海贝。
商贩赶忙道:“姑娘好眼力,这两枚珠子可是货真价实的东海珠,只因各有一处小沙眼才被从御贡中挑出来,出现在这里。”
“你倒实在。”林知晏笑着付完钱,转身朝西市街口走去,却脚下不稳,一个趔趄,本来即将落入布袋的珠子也飞了出去。
林知晏追着跳脱出手中的珠子,进了一条小巷,滚动的珠子终于安静了。
与此同时,男子手中尖刀贯穿了半跪者的胸膛,林知晏惊恐地看着滴滴落下的鲜血,以此生最快的速度转身,却被从身后抵上脖颈的刀截住了去路。
“都看到了。”冷冽的男声不带一丝情绪,犹如从万年冰峰坠落的冰棱,落在林知晏耳边,惊的她不禁一激灵。
林知晏忍着跳得快吐出的心脏,磕磕绊绊地解释:“看看,看不到什么,黄昏余晖,迎着光睁不开眼的,睁不开......”
“是吗,你转身。”
“千真万确,大人看您脚下的影子可辨……我不转......我怕疼,看着刀会更疼。”
林知晏的声音在颤抖,敢在闹市胡同杀人的绝非善类,若是见了他的脸怕是必死无疑,她不觉地咬紧下唇。
“我的刀很快。”颈间压下的寒意似更逼近一分。
千钧一发,林知晏闭眼大喊道:“等等!我是甘北沈氏未来的家主,大人今日绕我一命,若有来日任凭大人驱策!”
良久,耳边淡淡地响起:“如何信你。”
“沈家家主病逝,我是沈家仅剩的至亲血脉,姓林名知晏,现在西市街口就有沈家马车,原是接我的。大人可有见到地上的珍珠?以此为证,见珠守诺,大人若不满意,凭您的本事,随时可以来沈家取我小命。”林知晏不敢喘半口气,急迫的连声道。
“那我还真有点期待。”刀利落地移开,落入刀鞘中,又听脚步凌空跃起而落,再没声响。
林知晏双腿像被卸了骨头一般,再也站不住了,索性任凭身体瘫软下去,坐在地上听着心脏一声又一声有力的跳动,大口地呼吸着......
身后就是尸体,她不敢回头,强撑着走出胡同,望着长街上,零星的商铺已点上了灯盏,目光一转便瞧见不远处萱草正带着家仆四下询问,林知晏快步朝他们走去。
萱草此时也看到了林知宴,几乎是狂奔到她身边,气还没喘匀,拉过林知晏转圈看了一遍,“姑娘可是遇到什么事,怎得身上都是土,手这么冰。”又赶紧把搭在手臂的披风给林知宴披上。
“无事,买了两个珠子,路上掉了,没寻到。”林知晏失魂道。
“姑娘向来谨慎,今日怎么了?西市夜晚更加鱼龙混杂,您一个人,万一遇到匪徒,那该如何......”萱草注意到林知晏面色几近惨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扶着林知宴,让人赶紧把马车驱过来。
林知晏经历此番,心有余悸,只想歇歇,上了马车后便靠在萱草身上,一路无言。
*
回到沈府,林知晏将人都打发出去,一人躺在软榻上,恢复了许多。脑袋里浮现那人漆黑深邃的眼眸中诡异流动的光泽,她使劲摇晃两下脑袋,企图将之驱散,然而徒劳。她摸摸心脏,这里人命比草贱,活着不易,她现在连保命的能力都没有,等遗产之事落定,要考虑多培养些护卫才好,非必要绝不离身。
她一骨碌爬起,得先找个防身之物以备意外,一顿翻箱倒柜,只找到一把巴掌大的桃木剑,这勉强能算是利器?她将桃木剑往手背戳了几下,不痛不痒,果然是废物,便随手丢掉,“还得自己买把锋利的匕首。”
折腾半天,林知晏有些口渴,走到书案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盏冷茶饮尽,从怀里摸出两张纸,铺在案几上,一张是沈大祖宅的房契,另一张是沈大逆子将房契抵押给万宵阁时签的契券。她细看了下上面的数字,感叹万宵阁真不是一般的黑心,两万两的宅子被半价抵、三倍赎,一来一回净赚两万两,简直就是抢劫。
林知晏将房契收好,计划着明日去趟酒庄,弄清沈二签订低价契约的缘由,接下来就只等外祖父的棺椁回到沈家,届时几支沈氏宗族的族长齐聚,她再将丑事公之于众,沈大、沈二必出局!
“姑娘,姑娘,可是睡下了?”萱草有些焦急地轻拍门扇,既怕耽误了事情,又怕惊到林知晏。
“进来。”
萱草应声进门,有一丝沉重地道:“姑娘,家主的棺椁已至城外十里,今夜便可入城。”
林知晏倏然起身,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神色凝重,“更衣,去城门口。”
林知晏从后院侧门再次蹬上马车,心中五味杂陈,她原本早已打定主意将原主的人生与自己的人生彻底切割,但为何此时心还是紧紧揪起。
脑袋里不断涌出外祖父照料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