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大城市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是林云志有生以来最大的梦想,她也为此十年如一日地努力着。
在西南边陲的小城市的小农村出生的孩子们,父母给口吃的,待到十五六岁,便赶出去成了家,继续务农。
但是随着时代进步,国家发展,改革开将近二十年的累积,扶贫工作的不断深入,基础设施向西南完善,常年困在大山里的年轻人终于有了走出大山的路子。
他们带着发财,暴富的远大理想向东“迁徙”,留下了以至两鬓斑白父母和尚且虎头虎脑的孩子。探索了新的养家糊口的路子,俗称打工。
小学文化的林家父母便也是去了东南进厂,因着没几年怀了林云志才回乡。一来是林妈妈坐月子和孩子没人照顾;二来,当时外的务工人口太多,外地户口也得不到什么便利。
回家后,林母在镇子的集市上开了一家小卖部,还卖一些农药有机肥,林父趁着农村修新房的热潮做起了砖工。夫妻俩忙活一阵时间后掰着指头粗略地算了一下这可比老实种庄稼要划算得多,夫妻俩都肯吃苦,林母过日子又懂得精打细算,小夫妻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夫妻俩也乐开了怀,好多次睡着了又笑醒。
次年夏末,林母在医院产下一女。取名林云志,“胸有凌云志,无高不可攀。”
这名儿自然不可能是林家人取的,他们也不懂是何含义。只是去年还在外打工时林母去做产检——以前林母都不知道怀孕还要做这种费钱玩意儿。
给她做产检的女医生就叫林云志。当时林母就想着,若是生了一个女儿,也叫这样一个好听的名字,只希望女儿和这女医生长大以后可以坐办公室,不用像她的父母,半生都在为生计苦苦奔波。
作为一个行动上的巨人,有了这样的目标,当家的林母和辅助的林父十几年如一日的磨手掌心,把三个孩子供了出来……
追溯到孩子们从乡镇小学毕生,林妈妈毅然作出了在农村家庭很少作出的决定,让三个孩子都到省城里读初中,那是很花钱的事,没有多余的钱租房子,林母给每个孩子收拾一个书包就让他们住进了学校宿舍。
林云志在省城的第五中学初中住三年,第一高中又三年,林云志下面有小一岁的二弟林俊,还有小他俩岁的小弟林杰。二弟林俊贪玩,又混,成绩烂,林母就让他多留一级,两个儿子同级,都比林云志小两个年级。
三个孩子都很少回家,每个月轮流回去拿当季的衣服和生活费,林云志不喜欢呆在家,但是她喜欢回家,放假可以逃避枯燥的学习生活,上学可以逃避高压的家庭环境。
无论哪一边,都让她不好受,所以她最喜欢的是回家的那段路,那段路超自由,尤其是伸手打开车窗感受外面的风。初中高中的六年,林云志就这样在八个女生为一个宿舍的狭窄空间中度过了。
林云志既不像锋芒毕露的老二,也不是爱好撒娇的幺子,林云志太懂事了,和爽快仗义的林俊及极好表现自我的林杰相比在家里只能用不起眼来形容,戴着土土的眼镜成天埋在学习资料中,林云志一向觉得自己天赋一般,唯有以勤补拙。
为人不起眼,个性不起眼,唯一起眼的就是成绩,林云志的成绩很好,好得离谱。这大大减轻林云志寄人篱下的羞愧心理,因为这会让林父林母高兴,他们高兴她就高兴。
林云志也常常思考为什么自己这么木讷寡言,不像别的姑娘讨人喜欢。这样的疑惑在她渐渐长大的岁月里终于找到了答案。
林父林母生下她的时候还很年轻,心性不定,脾气火爆,口不择言,什么脏话都说得出口,对着年幼尚不懂事的女儿动辄打骂,自己在这样高压的环境下,逐渐变得自卑、懦弱,脾气暴躁。与林父林母的关系也变得疏远。而后期出生的两个弟弟就不一样,有了林云志作为前车之鉴,加之又是儿子,林父林母可谓对他们爱护有加。
林家在乡里算是知名的家庭,尽管林父只是小学毕业,林母只上到小学三年级,但是都算不上是文盲,两人共育有两儿一女,是“养儿防老”论典型支持者,三个娃都是计划生育开展后生的,和别家超生的不一样,林家三个孩子都挂在自家户口上。喊着自己的父母“爸爸妈妈”。这让林父林母很自豪。
林云志没觉得父母偏心,比如她在那个姑娘们都穿着男人们的旧衣服的时候,她穿着和弟弟同等价格的新衣服,吃着同一餐饭,接受同样的教育。但是随着年龄增长,林云志终于找到了其中的窍门儿。
比如林母常在她耳边说:“家里的地是留给你弟弟们的。”在林云志之说不想结婚的时候,林母说:“那你以后就没有家了,以后你弟弟结了婚,你可不能住这里?”听妈妈这么说,林云志都没好意思说自己不打算回到这里。她还经常听人说:“哎哟!林婶儿,你这生得好啊,刚好头胎是个女儿,以后你家两个小子长大了,就有人给你分担了。”
自古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是传宗间代的价值观下形成的顽固影响。她心里也埋怨,却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