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两秒,继续往下说:
“当时我没敢声张,又悄悄地把门给关上了,然后上床用被子捂住头,拼命的想要睡着,可脑海却不断闪现着黄杰之前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很痛苦,但我不敢哭。一直到枕头变得潮湿,我才迷迷糊糊的睡了几分钟,等我再次清醒过来,却发现书桌亮着,孙屿披着我的浴巾还在写东西。我被强光照得睡不着,便问她:
“‘怎么还不上床?’
“她说:‘还不困,而且我作业还没写完。’
“我说:‘小学作业那么多吗,而且明天是周末。’
“她说:‘可我已经在做初二的题目了呀,这是舅舅给我的作业,他明早就要检查。’
“我说:‘你不能只做你该做的作业吗?’
“她说:‘这就是我该做的,舅舅说了,要想考上好初中就得听他的。’
“我没再接话,因为我自己同样不勇敢,同样念着初一,却在学高一的课。我自己也懦弱着,也在黄杰的控制之下。所以我根本就没有让别人勇敢的资格。”
李绍琛突然开口:“黄杰是想让你俩都考上他教书的大学,好进一步控制你们?”
“也许吧,我当时没想过这些。”张媛继续往下说:
“反正自那次生日之后,孙屿来黄杰家的频率就越来越高了,她跟黄杰呆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起初我还窃喜,觉得是孙屿帮我承担了这一切,但没想到的是,我的心早就发生了畸变。我开始嫉妒孙屿,会想黄杰为什么不来找我,即便我知道发生那种事是错误的。
“于是我开始有意识的去疏远孙屿,言语上和行动上都去针对她,然而我的心思很快就被黄杰看穿了,他不仅不亲近我,反而故意无视我,甚至会连着好几天都不跟我说话。我当时很害怕,一心想要在他面前表现,却没有发现,他早就在心理上战胜了我。”
李绍琛:“所以你真的屈从他了?”
张媛摇头:“没有,我骨子里的自尊还是没能让我低头,它始终在提醒我:马上我娘就会带我离开这里。只是我非但没有等到,反而在中考前的那一晚,我彻底失去了自我。黄杰他……在我的汤里下了东西,他把我戳破了,还拍了视频。他告诉我,说我娘再也不会回来了,而且,如果我不听话,就会把视频放到网上去,让所有人都来看我。
“我那时正值青春期,把面子看得比命都重要,所以真的就忍气吞声了。很快,我的第二次昏迷就来了,黄杰又在我的饭里下了东西。我醒来后,黄杰拿着一封信站在我面前,说是我娘寄来的。只是他跟我提了个条件,要我先把他之前录的视频看完。我当时真的很想我娘,所以我硬着头皮把他玩我的视频给看完了。可等我打开信封,却发现里面只有一张白纸。
“这张白纸让我所有的期盼全部崩塌,我嚎啕大哭,黄杰则在一旁解释说他拿错了,说信在学校,这是他拿回家准备给我娘写回信用的。我没信,我紧紧拽着手里被捏成一团的白纸,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变强大,要彻底脱离黄杰,要靠自己的能力去找到我娘。
李绍琛听到这里之后明显着急了:“既然你已经完全看穿了黄杰,你干嘛不报警”
张媛叹了口气:“我想过报警,可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黄杰被抓起来。可他进监狱之后我该怎么办呢?我爹娘是藏起来的,警察很难找到他们,下一个收养我的人也许为人会比黄杰好,那家庭条件呢?黄杰的社会地位能够给我将来要做的事提供很大的支持,因此除了忍受这份耻辱,我别无选择。”
李绍琛语塞。
张媛停下喝了口水,继续说:
“最开始我只会在周末昏迷,慢慢的,黄杰连周内都不愿放过我,他玩得越来越花,家里稀奇古怪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大概到高二,我对药产生了抗性,第一次清醒地感受到那种快乐之后,我竟然对它没有排斥的想法。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对憎恨的事物产生好感,对自我的深深厌恶让我不吃不喝了两天,紧接着病了一周。这之后,黄杰每次进我的房间,我都会像受惊的小白鼠惊声尖叫。没办法他只能请保姆照顾我,然后,孙屿又开始频繁出现了。”
李绍琛咬着后槽牙骂道:“这黄杰真是畜生啊!”
张媛无奈地笑了笑:“我也挺该死的,因为每次听孙屿和黄杰在客厅嬉笑打闹,我心里都会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尽管我不喜欢黄杰,可我同样不喜欢他跟别的女人亲近。我的嫉妒心很快就把我从床上赶了下来,我开始有意的去配合黄杰,去满足他,去让他舒服。”
张媛又停下喝了口水,她问李绍琛:“你是不是觉得我病?”
李绍琛愣了两秒:“不觉得,只觉得有病的是你的成长环境,不是你。”
张媛:“我会染上这种难以启齿的瘾,其实我的不作为得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
李绍琛:“能戒掉的,一定能。”
短暂的沉默。
李绍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