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月眼睁睁地看着崭新的鲜血迅速地将大师姐的雪白衣袖染上了大片大片的猩红色彩, 有几滴血珠自大师姐的手臂处滚落下来,溅到了脚下的岩石之上。 粗粝的岩石上便像是陡然间开出了几朵小小的血色花朵一样,红得刺眼。 桑月的脸上满是惶恐又不安的神色, 他看起来既慌张又担忧。毕竟是他自己按捺不住心底的念想, 擅自跟在大师姐的身后。如今, 他自己险些丢了性命不说,还害得大师姐因他而受了伤。 他怯生生地抬眸望去,却恰好与大师姐的视线撞在了一起。他看见大师姐精致又冶艳的眸子里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既没有对他的责怪、不满或者埋怨之情, 也没有丝毫的恼怒, 其中甚至窥不见一丝疼痛之色。 大师姐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便轻飘飘地移开了视线, 仿佛她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哪怕桑月一路尾随着她,然后还连累她受了伤,她也并没有恼火或斥责, 就好像桑月这个人对她来说完全不值一提一般, 她全然忽视了他。 桑月心中的担忧关切之情似乎陡然间被别的什么情绪一下子尽数覆盖掉了。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突然间被人用力地一把攥住、捏碎, 然后毫不留情地丢进了深不见底的寒潭之中, 刺骨的寒意钻进了千疮百孔的心脏之中, 又冷又痛。 桑月方才是故意的。 他故意没有向大师姐开口呼救, 故意装出了一副唯唯诺诺的可怜模样。 他在赌赌大师姐不会对他见死不救。 其实,若是当时大师姐选择袖手旁观,任由着他横死当场, 他亦无怨无悔。 可是,大师姐不仅出手救了他, 还因为他而受了伤。桑月的心底不禁有些愧疚不已,他赌的只是他自己的命,他并不想因此连累大师姐受伤。 桑月那张精致清秀的脸庞之上流露出来的愧疚与担忧之色倒是千真万确、毋庸置疑的。只不过他故意装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想要让大师姐怜惜他。 然而,大师姐却仍然是一副无动于衷、毫不在意的冷淡模样。 桑月没来由地觉得自己方才思虑的“权衡利弊”、“明哲保身”等,实在太过于可笑了。那些全部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桑月想。 他既然出身于高门大户,自然见识过不少骇人听闻的腌臜事。 桑月微微敛了敛眸子,将眼底翻涌着的晦暗之色尽数遮去。 不择手段而已 他也可以做到。 桑月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眸子里又再次充满了纯粹的担忧与关切之色,不带有其他任何杂念,仿佛他真的只是在全心全意地关心着他的师姐一般。 “师姐,你的伤”桑月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他清润的声音有些颤抖,看起来心慌意乱、惴惴不安。 桑月伸出手,一下子抓住了大师姐纤细的手腕,他的动作里颇有些手忙脚乱的慌张意味。 夕雾并没有去挣脱桑月的手。 不过,既然桑月三番两次地提醒着她,夕雾便漫不经心地伸出手,轻轻地点在了自己手臂处的伤口之上。 莹白的光芒在她的指尖萦绕着,然后慢慢地散溢开来,覆盖在了那道狰狞的伤口上。 砭骨入髓的钻心之痛已经在她的体内肆虐了许久,夕雾却像是浑然不觉一般,直到此时方才出手为自己治伤。她自小便冷情冷性,练功练到受伤却依然像是毫无所觉一般,于她而言,倒也算是家常便饭了。 不过,她向来认为,她会受伤,皆是因为她自己学艺不精。 夕雾从来不会去怨天尤人、责怪旁人。 随着指尖的莹白光芒逐渐消散,夕雾的脸色也不由地苍白了几分。毕竟那是足以让修仙之人都闻风丧胆的砭骨罡风,夕雾不免要多费几番力气。 等到伤口中所蕴含着的罡风被尽数磨灭之后,那道伤口表面上仍未愈合,但夕雾已经不想再去为它多费心神了。她抬步欲走,却发现桑月仍然牢牢地抓着她的手腕不放手。 “师姐,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因一时好奇而擅自跟着你。”桑月微微低下头,眸光微敛,脸上满是懊悔不已的神情。 他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些显而易见的不安之色,眼底漾着些勾人的潋滟水光,端的是我见犹怜、惹人怜惜。 然而,夕雾自然不会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她为人不解风情,甚至堪称铁石心肠。 夕雾只是轻飘飘地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既没有开口斥责桑月的逾矩之举,也没有开口回应他的道歉。她甚至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