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宴”, 既然名为宴会,自然免不了觥筹交错的筵席。 由黄花梨木精雕细琢而成的数张酒桌整整齐齐地围列在偌大房间的四周处,中央留出了一片空余之地。名贵的玉石镶嵌在酒桌边缘, 将其装点得愈发华美。 琳琅满目的山珍海味、玉液琼浆陈列于平整的桌面之上。这些珍馐美馔均是由宫中顶级御厨采用珠翠之珍所精心烹制而成。 可哪怕是这样炊金馔玉的八珍玉食, 也依然有人食不知味。 众人大体上都十分自觉地按照身份地位尊卑有序地于席间落座。不过话虽如此,但是这所谓的规矩却并不严苛。若是有人心悦于他人,想要与其拉近关系, 也可以鼓起勇气坐到那人的身旁。景熙的风气较为开放,这“赏花宴”上的男女大防相对宽松, 并没有那么严谨。 今年参加赏花宴的人格外多,宴会上的数张席位几乎都坐得满满当当。只是, 那正对于门口处的主位上却空无一人原本应该出席的皇帝卧病在床,而宫中的后妃们本就战战兢兢、自身难保, 未免行差踏错落人把柄, 因而都不愿意参加这样人多眼杂的宴会。是以, 主位便被空了出来。 夕雾身为景熙的长公主,身份地位尊贵无比,便坐在了仅次于主位的席位上。 而顾敛身为安王世子, 理所应当地坐在了她的旁边。 “长公主殿下,真巧啊。”顾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他手中的折扇遮住了半边脸庞,露出一双满含笑意的勾人桃花眼来。 那柄折扇的扇面上绘制着一幅明媚张扬的牡丹图,姹紫嫣红的色彩鲜明又艳丽,却不落俗套,并未将顾敛精致的容色压下半分,反倒是衬得他愈发明艳起来,带了些雌雄莫辨的朦胧美感。 顾敛一把合上了手中的折扇, 十分自然地往夕雾的方向靠了靠。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过于近了,以至于哪怕是正常的交谈,在旁人看来,也像是在亲密的耳鬓厮磨。 之前凉亭里的那一幕依然历历在目,如今宁昭长公主和安王世子更是毫不避讳地于筵席之上,便迫不及待地卿卿我我。 宿寒坐在长公主对面的座位之上,他能够清楚地看到长公主的一举一动。她和顾敛的挨肩擦脸之举,宿寒都尽收眼底。 他看见长公主嫣然一笑,她的眉眼间满是明媚的灿然笑意。 原来她不仅仅只会对“凌”一个人这样笑啊。 可是,凭什么呢 他是大将军,他的手中握有兵权,他明明才是宁昭长公主她应该拉拢讨好的对象啊。 宿寒的心底满是阴暗又晦涩的想法,他像是完全忘记了之前是他自己婉拒了长公主的邀约。 他后悔了。 宿寒想,自己大抵是疯了。 也许是长公主对于“凌”实在是太过纵容,让他的心中滋生出了连绵不绝的可怖藤蔓那是对宁昭长公主的渴求与贪恋,细长的藤蔓不断蔓延着,缠绕住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已经无法离开长公主了。 他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能。 哪怕就连今日作为“大将军宿寒”短暂地被她无视着、针对着,他都已经有些难以忍受了。 宿寒敛下了眼底的深沉暗色,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裴晏离身为摄政王,坐在了仅次于主位的位置上,也就是宁昭长公主的对面、大将军宿寒的旁边。 既然他与长公主之间想要争权夺利,那么,此时此刻他便不能落入下乘,便只能于长公主的对面落座。 可是,看着宁昭长公主与顾敛言笑晏晏的模样,裴晏离不由地有些烦躁起来。 果真是水性杨花。 那安王世子顾敛也碍眼得很。只不过,若是顾敛这般明目张胆地与宁昭长公主“结盟”,恐怕他就不能再继续明哲保身下去了。 裴晏离知道,顾敛并非等闲之辈。 只是顾敛很识相地一直当着他的纨绔子弟,终日流连于花街柳巷,夜夜笙歌,并没有插手朝堂之争。裴晏离便没有出手针对他。 当年,裴晏离曾经亲自去找过顾敛,想要拉拢他。 但是,那时顾敛只是轻飘飘地看了裴晏离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接着,裴晏离就眼睁睁地看着站在顾敛身后的妖艳舞姬扭着腰肢朝自己走来。他颇为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心下也明白了顾敛的拒绝之意,只得后退几步,拂袖离去。 如今,顾敛与长公主勾结到了一起,倒是让当前本就错综复杂的局势更加混乱了起来。 顾敛,倒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裴晏离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