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太过特别。
就好比眼前这位布衣郎君,一身浅灰色布衣衬得他身形挺拔瘦削,站在人群中颇有种鹤立鸡群的修长,更别说身上透着这股孤傲清冷的气度,眉眼如同笼着早春未散尽的寒气,尤其是那双乌黑瞳仁深邃又格外冷清,似藏起无边的阴影,隐隐约约让人无法看透。
这样长得俊美又无可挑剔的郎君,之前竟是从未见过。
毕竟好些举子从去年岁末,便到了长安备考。
有些才华出众的举子,一入长安没多久,便早早扬名。
像这般长相如此无可挑剔的举子,那更不可能默默无闻啊。
毕竟殿试乃是面见圣人,都说历来都有点最英俊的郎君为探花的传统,所以长相也并非完全无可取之处。
更别说还有榜下捉婿的传统,一旦成了进士,那么便是前途一片光明。
萧晏行朝他看去,一双黑瞳深邃如渊海,冷淡的表情压根看不出任何情绪,直到他微偏头,语气清淡:“待放榜之时,你便能知晓了。”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瞠目。
大概也是无人敢相信,此人居然能如此跟裴靖安这么说话。
可此时正好轮到萧
晏行搜身,他不再看向裴靖安,没有犹豫径直向前。
裴靖安站在身后,望着前方的男子,眼前不由想起那个少女。
前几日云音在外参加宴会回来,偷偷摸摸来寻他,刚一张嘴便哭了出来,待他着急询问,才知她在宴会上,遇到了永宁王殿下。
“是那位殿下?”裴靖安心底有些诧异,但一想到云音今日参加的宴会乃是韩府,是永宁王母亲的娘家,遇到这位倒也不奇怪。
裴靖安见她哭的厉害,还轻笑着安慰:“你不是说,你一直想见见那位殿下。”
毕竟是古往今来,从未出现过的女亲王。
即便是他,都有那么一丝好奇。
裴云音轻吸着鼻尖:“可是我也将那位殿下得罪了,阿兄你知道她是谁吗?”
“谁呀?”裴靖安被她这样的话,说得云里雾里,却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裴云音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泪珠,这才小声说:“你还记得那个在茶楼外面,帷帽被吹落你怀里的女郎吗?”
裴靖安心头震动,声音都有一丝颤意:“你是说那位女郎,是永宁王殿下?”
看着裴云音默默点了两下头,他心中再无侥幸之意。
连他都不知,心底是庆幸多些,还是失望多些。
那个曾两次在街头有幸遇见的少女,让他惊鸿一瞥便在心底落下无法忘记烙印的少女,居然便是赫赫有名的永宁王殿下。
他曾经一直想要知晓她的身份,可是知晓之后,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寻常女子,他尚能去争取一二。
可那是永宁王殿下,身份那样尊贵,即便他是河东裴氏的嫡子,也并非能随意高攀。
况且。
那日他将帷帽递给对方时,竟察觉对方似厌恶他。
连裴靖安都不知,自己何时在少女心头落下了不好的印象。
可即便是这样,他竟依旧还是忍不住想要再次见到那个清冷而矜贵的少女。
自然他也对这个总跟她在一起的男人,产生了不可避免的嫉妒。
只是见到谢灵瑜两次,她便都是跟眼前这个男人在一起,他们是何等关系,又为何看起来那般亲近。
可是这样一个身着布衣,连马车都乘坐不起的人,能配得上哪样高高在上的永宁王殿下吗?
岂不是可笑。
*
酉时,当第一科考试便是‘帖经’,便是谢灵瑜那日在丰乐楼瞧见的比试,只不过春闱的帖经考试可不是一个小小茶楼那般简单的。
当贡院里考试结束的鼓声响起时,贡院外面等待着的人,都纷纷抬头望向大门。
过了片刻,陆陆续续开始有考生从里面走出来。
这一科虽说并不难,但照样是考态百异,不说别的,有人昂头阔步走出,有人是垂眉耷眼,有人则是边走边摇头还喃喃自语,更有甚者,刚一瞧见在外等待的同伴或家人,整个人腿一软,险些摔倒。
萧晏行刚步出大门,紧紧盯着大门口的清丰一下冲了过来。
“郎君,郎君,我来拿,”清丰赶紧将他手里的考篮接了过去。
待清丰引着他前往马车所停的地方,萧晏行上了马车,便瞧见坐在车内,单手托着头,安静而柔和,身侧车帘被微风吹起,黄昏泛黄的光晕落在她的发鬓上,呈现出一种毛绒绒的暖意。
她整个人像是被晒足了太阳的狸奴儿,带着一点懒洋洋的柔媚。
“郎君,”在瞧见他出现的瞬间,谢灵瑜坐直了身体,眼尾上扬,笑意一点点从眼尾开始,在脸颊上蔓延,直至连眼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