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时间14:08
窗外的风景如疾风般向后略去,有崇峻高山、青葱田野、错落村居、绵延小道,有时经过站点前,也能远远望见城市中鳞次栉比的大厦高楼,高耸入云,直插青天之上……
时玖上午10点从青浯高铁站出发,直至下午2点,已历经五个小时,途径18个城市,现在已离“土楼之乡”龙岩站下站时间还有半小时左右。
车内开着低温空调,时玖带着耳机靠在背椅上欣赏着沿途的曼妙风景,晴朗的阳光照在身上带着丝丝暖意,沁入人心。
随着高铁的缓缓降速,车厢里的人们开始拾捡起自己的拥有物,一时间车厢内充斥着低低的交谈声、谨慎的脚步声以及停停顿顿的拖轮声。
时玖大跨步踏出车外,热浪就一波一波朝她涌来,晃得时玖不自觉地眯了眯眼。
跟在潮涌的大部队的后面,时玖拖拉着行李箱排队出站。
站在毒辣的大太阳底下,时玖划拉手机解锁,她找到住宿的酒店地址后便扬扬手招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看起来是位年近四十的大叔,大叔身形有些臃肿,冲时玖笑起来鼻翼侧还有道深深的鼻唇沟,极具憨态。时玖也朝他礼貌笑笑,他帮时玖把行李箱拎放在后备箱后时玖朝他道谢。
坐进车内,时玖把地址告知他,大叔迅速发车起步。
车内,大叔的鼻翼沟弯起,用着不娴熟的普通话招呼她道:“小姑娘自己来这旅游啊。”
时玖在后座翻看着手机,闻言抬头道:“哦,不是,是来找亲戚的。”
大叔从后视镜瞥她一眼,显然不太相信,时玖也没有补充解释,捏在手心的手机里显示着去酒店的导航路线。
半小时后,出租车停在酒店前坪,司机大叔又热情帮忙把时玖的行李箱拎出来,好心道:“小姑娘你这箱子有点重啊,住在几楼,要不要我帮你拎上去。”
时玖语气客气疏离:“酒店有电梯,不劳驾您了。”说完不着痕迹地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
酒店房间时玖早已预订好,在前台处核对好信息,时玖拿着房卡,谢绝了服务生的帮忙,自行拎着箱子走进电梯。
刷卡进房间后,时玖把房卡插到卡槽里面,房间灯光瞬亮,同时顺势反手合上房门。
舟车劳顿,疲惫如狗,时玖展开细长的手臂毫无形象地躺在洁白无霜的被单上翻滚。
修整过后,时玖翻出手机正打算拨宋镜茗的电话,转念一想她可能在上课,于是转手拨通了时父的电话。
时衍那边似乎在搞建设,人沸声、机械声此起彼伏,十分嘈杂。
时衍接通时玖打来的电话,努力扯着声音问道:“小九,你到了吗?”
时玖也十分应景地大声回他,“我刚到酒店,宋女士那边我怕她在上课就没打电话过去了,你记得跟宋女士说下。”时玖想了想,又道,“你在工地注意安全。”
时衍继续喊道:“好,我记得的。你在那边也要注意安全,记得每天给你妈打个电话。”
时玖乖巧回道:“嗯,好。”
时玖听见那边有人在叫“时工”,思虑到时父繁忙的工作,她不便多说,挂断电话前再三叮嘱:“你在那边注意安全。”
时衍连答几句“知道了”便急冲冲地挂了电话。
夫妻俩嗜工作如命,这脾性时玖自小就知道。
那时候的房地产业飞速发展,带动着各地土木兴建,幢幢高楼如潮水般在各处涌现,其中自然少不了各类建筑工程人员的功劳。
时衍身为施工单位的技术负责人,自然时不时就要远地出差个个把月。
而时母宋镜茗也因高中班主任的工作性质,早出晚归,一心顾着学校里的那些大哥哥、大姐姐。时母任职的学校是月假制,就连周六周日科任老师也要上课的。小时玖周末独自在家从不哭闹,但唯独那年的周六,她哭了——因为正碰上她的十岁生日。
时玖出生在四月初七,说来奇怪,四月初七这日子很少碰上个节假日,即使周末也只能挨着个边。自小时玖记事起,她的生日几乎都是在学校同学的陪伴下度过的。
按理说,小孩子的十岁生辰礼父母都应当在家陪同的,这个礼俗在青浯叫做驱尘礼,谐意趋成礼,是逐渐长大的意思。小时玖以前的生日愿望都是希望来年能够和爸爸妈妈一起过个生日,但总是事与愿违。
窗外澄净的亮光透过曛风扶起的靛青色薄丝窗帘,为祥和温馨的室内带来一丝一缕的柔光。
七点整,闹钟毫发不爽的残酷响起。
今天满十岁的小时玖皱着小眉头从被子里滚出来,她耷拉着小脑袋睡眼朦胧的爬起来坐在床上醒觉,任凭床头的闹钟孜孜不倦地响着。
小时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稚声朝着门外喊道:“妈妈,我醒了。”
门外无人回应,小时玖利落跳下床,光着小脚哒哒哒跑到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