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班里人就不是很看得惯肖廷松和毕泠泠这对同桌情侣天天腻歪在一起,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两个会慢慢地冷淡下来,但是事与愿违,他们两个居然还日益甜蜜了起来。
在这两人前面的闫君最有发言权,每天都要吃这两人强行喂的狗粮,他表示,小情侣滚出三班,滚出学校,滚出地球。
全班赞同。
在即欢乐又烦恼的氛围下,大家一起送走了春意盎然的四月,也一起迎接了春夏之交的五月。
五月一过,他们就几乎能知道自己寒窗苦读十二年的结局如何了,他们虽然忧心忡忡,但是仍然信心满满。
毕竟结局无论好坏,这群风华正茂的少年都会心高气傲地觉得自己能够改变命运,因为在这最热烈的青春里,没有人愿意接受自己平庸。
而这,就是意气风发。
肖廷松也如这些人一样,觉得那个梦寐以求的美好未来正在发着光芒,引导自己过去,可一件突如其来的恶耗,却让肖廷松的梦想产生裂缝。
立夏这天晚上,肖廷松如往常一样送毕泠泠回家,看着毕泠泠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后,肖廷松走在了回家的路上,可刚走到半路,他就收到了管家打来的电话,说奶奶病危进医院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肖廷松首先感到不敢相信,因为在前一天晚上,他才跟奶奶分享了毕泠泠不再掩饰爱意的喜悦;接着他又感觉头皮发麻,后背发凉,因为他想起了那个女人。
他心里发慌,但又猛地回神,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坐以待毙,所以他拔腿就跑去医院,到了手术室门口后,他问管家进去多久了,管家回答大概有一个小时了。
肖廷松感到心力交瘁,整个人靠在墙角,蜷缩在阴影中,在与心魔做斗争的同时也在等待奶奶平安出来。
不知等了多久,奶奶手术结束了,也成功了,但是奶奶她从手术室进到重症监护室了。
肖廷松知道进到重症监护室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他问医生,奶奶得了什么病?医生回答,心功能衰竭。
对于肖廷松来说,这犹如晴天霹雳。
他崩溃地质问管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管家只是很简洁地回答他,奶奶生病很久了,只是没有告诉他而已。
肖廷松魂不守舍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奶奶,隔着他们的玻璃窗好像也隔着生与死,外面是人世间,里面是鬼门关。
肖廷松精神恍惚了许久,待他再次回归意识时,是在凌晨五点,他的父亲肖鹏程和他的小妈万莉带着他们的儿子肖廷梧从国外赶回来,到医院看望奶奶,没有正眼看肖廷松一次。
看到他们一家三口的那一瞬间,肖廷松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明明有着一样的姓,流着一样的血,可是他和他们不是一家人。
他们互相陪伴,而他孤身一人。
肖廷松一眼也看不下去这样的场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医院,而肖鹏程不会在乎他的离去,万莉和肖廷梧更不会在乎,肖廷松认为他们恨不得他立马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离开医院后,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每次回到那个名义上的家,只是因为家里面还有奶奶,现在奶奶不在那个家了,他犹如一只丧家之犬,走在微凉的初夏黎明,孤形单影。
他突然想起了毕泠泠,没有再多想,肖廷松马不停蹄地来到毕泠泠的小区门口,等待毕泠泠。
他靠在墙上,望着蒙蒙亮的天空。
他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见过日出,当耀眼的太阳从天际爬起,光束施舍温暖时,他看见了毕泠泠的背影。
那是一个他见过无数次的背影,熟悉到一眼便知。
它存在于每一个保护她回家的夜晚,它存在于每一个擦肩而过后转头的瞬间,它存在于每一个他想要追逐她、拥抱她的梦境,……它存在于每一个岁岁年年,日日月月。
肖廷松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去,呼喊她,而是静静地望着那个背影。
毕泠泠觉得很奇怪,因为自半夜她从噩梦中惊醒后,她一直感到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一样。
尤其是出了小区门口后,她隐隐感觉到了从背后头来的视线。
她停下脚步,缓缓回头。
在那一刻,她对上了肖廷松满含泪水的眼睛。
恍惚间,毕泠泠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男孩澄澈的目光,但她没有刻意去想,而是下意识跑向肖廷松,跪在他面前,拥他入怀。
哪怕她不知道肖廷松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她还是安慰道:“没事,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没事的。”
肖廷松眉头一皱,未说只言片语,仅是紧紧抱着毕泠泠的腰,无声痛哭起来。
毕泠泠不明所以,但是她看着肖廷松在她的怀里哭到颤抖的样子,她心里也莫名地感到悲伤,不由自主地流了一行泪。
肖廷松哭完后,松开了毕泠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