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灵不再多解释，她知道，娘亲已经开心的无法听进人言。对她娘来说嫁个如意郎君比什么都重要，可对姜灵来说，饱食暖衣心情舒爽才是顶要紧的。
情爱一事，最是麻烦又磨人，她可不想沾染。
二夫人依旧笑颜如花道：“之前大夫人一直说女孩子家不要抛头露面，很少让你出门，要我看，天天在家里哪能碰到如意郎君，赶明儿我去跟大夫人商量商量，让你多出去转转。”
说起大夫人，姜灵突然想起大典一事，她问道：“娘，听说下月要举办三年一期的天宝大典，南乔被选做圣女了？”
二夫人的笑容在脸上凝固，她沉下脸来，淡淡的点点头。
姜灵道：“我听闻选圣子需要出身官宦，女子年岁在十六至十八，男子在十八至二十，还得是未婚之身，八字也要合了大典，我和南乔都符合，既然南乔被选上了，为什么我没有？”
二夫人面上又愧又气，她放下手中的竹筷，叹息道：“知恩，这事儿想必也瞒不住你，娘跟你说，你也别往心里去，前段时间礼部的人来过，说是收集家中几个小辈的生辰八字，大夫人只报了南乔和北松的上去，也是后来南乔被选上了，我才知道这件事。”
北松说的是姜灵的二哥，他显然没有被选上。
二夫人说完，面色晦暗，双手搁在桌下，显然是吃不下饭了。
姜灵见状，赶紧安慰道：“娘，你别不高兴，大夫人这么做也有道理，爹爹在朝为官如履薄冰，不能太露锋芒，这当选圣子是多荣耀的事儿，若是别人家一个都没选上，咱家同时被选上好几个，爹爹肯定会被同僚排挤，这叫他以后如何安稳为官。”
姜灵说完，将二夫人面前的竹筷拿起，笑嘻嘻地伸手递给她。
二夫人过竹筷，嗔怪道：“就数你会安慰人，大夫人也是这么说的，我看你俩倒像一对母女。”
姜灵冲她吐了吐舌头，她终于会心的笑了笑。
事已成定局，姜灵也无力再改变什么，她只得继续在这一亩三分地，乖乖扮演一个深闺小姐。
弹指间又是过了几天，这天一大早，姜灵就被叫起来去做了苦力。
“老三，家里人手不够，你来将这片坐凳栏杆擦一下，记得擦干净点。”
这个在廊下正指挥姜灵干活的是她二哥北松，他从小对姜灵不咸不淡的，管南乔叫四妹，管姜灵就叫老三。
姜灵看着府里上上下下忙里忙外的人，比过年还热闹。
“二哥，难不成今天皇上要驾临？”
北松把一块抹布扔给姜灵，“昨晚宫里来人传信儿，说四妹今天回来，大概下午就到，四妹难得回趟家，大娘说要给她接风，家里可不能乱。”说完又转头提醒姜灵，“赶紧擦吧，别杵着了。”
姜灵感觉后槽牙一阵发酸，她胡乱擦了一把凳子，便偷偷跑去角落里躲懒了。
下午，有宫人提前来家里送信儿，再有一会儿四小姐就要到了。姜灵跟着家里的一群长辈们站在沈府大门前，看着头顶擦得比她脸还干净的房梁，两眼愣愣发呆，心中想着，即便皇上来了，阵仗也不过如此了罢。
不一会儿，便听见有一阵轧轧声由远及近，这是马车轱辘从石板路上压过的声音，街头渐渐驶来一辆华贵的马车，驶到近处停定后，车夫取下垫脚凳放在地上，恭声道：“沈小姐，我们到了。”
只见一个纤细葱白手缓缓推开车门，马车内，一个穿着墨蓝色衣衫的女子探出了身，正是姜灵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四妹沈南乔。
南乔下车后站在众人面前，施施然的行礼，一一拜见，极尽端庄。
姜灵小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妹妹跟她长得还挺像，现在隔了半年猛地一见，发现更像了，像到什么程度呢，像到她觉得这就是自己的脸，不过不是她现在这张脸。
是她前面那八辈子的脸。
正厅内，姜灵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沈南乔，眼珠子像是在她身上上了锁，自打她回来进入厅堂再到上桌吃饭，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此时众人正在用晚饭，姜灵身为家中最卑微的一份子，在长桌的最底端坐着，南乔挨着祖母坐在长桌最前端，她没有留意到姜灵的目光，但是旁边的二夫人看的实实在在，她用胳膊肘戳了戳姜灵，斜了她一眼低声道：“你这丫头今天怎么跟中邪了似的，快吃饭。”
姜灵却像是没听见一般，撇了撇发苦的嘴。
她看着南乔自打回来后，就被祖母拉着小手，在一众人群中讲述宫里的林林总总，一会讲到大典圣女之事，一会儿又讲到在皇宴上献舞之事，一家子其乐融融的，从八仙桌上说到了饭桌，嘴皮子磨亮了都还没说完。
原来姜灵只觉得南乔的命格像她想要的，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南乔的命格就是她在司命殿定下的那个，直到她看到了这张脸，几乎可以确定了。
不过她倒是没想，自己从前这张面皮，稍微打扮一下还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