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知神满醒来,任神清气爽催着、欠身舒展开来。
眼前已是夜色寞寞,春夜里的风往往还带着丝丝寒气,但应知此刻,却像是被热炉烘着一般,只剩下满身的舒倦。
伸出的手蓦地蹭到一处细腻。
应知忽然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身处哪里。
“夫人睡饱了?”
偏巧行周正睁开了眸子,将那只杵到脸上的手、给拿了下去。
低音自耳尖带起了一阵轻颤,应知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猛地收势又窝回了神君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应知样貌娇俏丽然,看上去发乖含情的,实际上一双水似的眸子比谁都清白,心中仿佛拿着百般主意。
无端令之起意亲近,却又难以真正走近。
眼下一声毫无防备的娇应,不由引得行周低头寻去,在其一张粉唇上,鬼使神差地轻轻烙下了一印。
应知默默抓紧了神君一角衣袍,只当是拒绝他的补偿了。
只要别再让她那般疼了,怎么都好说。
行周微微后撤沉吟片刻,总感觉哪里有些不一样,却又无从提及。
兀自使了神力、带着应知瞬息回了烬宫。
安静…太安静了…
甚至都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两位酣睡了整整一天,此刻双双躺在云床上,怎么也没了困意。
应知睁目空望着一室清浅月色,手搭在肚子上、轻轻交相摩挲着。
“夫君?”
“嗯?”
行周虽闭着眼睛,果然也没能轻易入睡。
“夫君尊为神君,为何跟诸神不一样?”
静谧流淌的空间内,应知的声音轻盈甘甜,仿佛一汪清冽不急不躁,依旧能将颗颗顽石洗刷个干净。
行周缓缓睁眸,“什么不一样?”
“夫君你,好像很重视百徕国,所以才会认可我想要做的事。”
“谈不上有多重视,只是本神君遵照旧约而已。”
“和谁的旧约?那位先遗吗?”
察觉到身边的视线固定了下来,行周扭头回看,淡漠的眸子里映着银辉,不沾染一丝情绪,“夫人很好奇?”
“…倒也没有,只是睡不着。”
应知收回目光,转正了脑袋。
行周也摆正了位置,道:“夫人睡不着的话,不妨跟本神君讲讲,你有什么好法子、能用武力压制诸神?”
应知轻唔一声,说得轻巧:“我打算,贿赂除了那位躺着的三君四神、为我所用。”
“夫人就这么有把握?”
“自然,先礼后兵嘛,三君四神若是不愿上钩,届时我再拿出神君的名头威压一番,就不信诸位还能说不。”
早时说地那么信誓旦旦,还以为是多了不起的法子。
行周轻嗤一声,“夫人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惜夫君不能出面,不然仅凭夫君那般雷霆手段,自是不用我多加费心了。”
“知道便好。”
对于夸奖倒很受用。
应知悄悄瞥去一眼,见神君神貌得意,不由地嘴角上扬、偷笑了一把。
“话说那个玄神,夫君打他一顿便完了?”
“夫人有何见解?”
行周闻言不由挑眉,没想到应知她竟然还记仇吗?
然而应知只是单纯好奇,“不该革去他的神称?”
“此间神称是唤生之初便存有的,如何革去?”
“原来神明、是靠唤生出来的吗?”
“不然夫人以为?”
“修炼?吸收天地日月光辉?神明域不也是凭着元气维护的?”
“哪来的修炼说法?不过,此间神明确以元气唤生、催化神力为用。”
“百徕的传说啊。那神力也只能始终如初,不能变化吗?”
“……”
漫漫长夜,终抵不住相谈甚欢。
次日一早,应知便匆匆起身,顶着眼下淡淡的青痕,跨过一旁养神的神君,直奔去了乌宫。
“元君。”
还未走进殿门,姜荷便从里面早早迎了出来。
应知小声道:“姜荷,计划有变,我们的盛会需要一个妥善的保障。”
“怎么突然?”
姜荷携着应知一同进了厅殿,猫进了一处、由各色华屏围起的狭室里。
说是狭室,实能装进许多姜荷喜爱的物件,不过是较之别处、略显狭窄罢了。
原本只是个玩赏间,现下倒成了两位“密谋”的宝地。
应知被拉着坐下,陈述道:“昨日我去找了阿槐公主,她在此间百年、还是此间唯一一位百徕公主,本想拉她同筹此事,可公主的反应显然对此没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