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躺了这么久?”
行周摆腿触地,下了云床,忽然问道。
一连数日,应知周身的元气,老是不知分寸地袭进神思,扰得行周数日养神不成。
又觉有异,索性便苏醒过来,然后平躺了两日,这才等到应知转醒。
应知匆匆拢发,也下了云床、绕着神君帮他换衣,“我也不知为何,前几日方回到烬宫,就突然浑身乏力,撑不住地就晕了。”
行周垂眸,追逐的目光被影在睫下,“你作何用了神力?”
想起自己从停云涧上行时、半闪半爬的狼狈,应知解带的手略有一顿,“就出去走了走。”
不太愿意说与他实话听。
行周长眉微挑,不甚在意,转言提醒道:“你神骨不算稳固,少竭动神力。若非必要,最好不用。”
应知低眉应了声,“知道了。”
袍服尽褪,男子精壮修美、白润微伏的身躯,跃然眼前。
应知别眼,无端紧张地手抖了一下。
极其细微,她又平复得极快。
“哼~”
头顶上,一声近乎气声的嗤笑,还是如雷一般、劈在耳旁。
应知赧然,耳尖热意烧灼。
仓皇着拿了新袍,便赶紧将神君围了个完全。
寝殿宽阔,却是头一回,令应知喘不过气来。
“还挽发吗?”
不一会儿换好明服,应知略微后退一步,抬眸上扫一眼。
女貌已是清娇不见红晕。
行周一头墨发只单着一弯扎绿银丝、规束在后背。
脸庞两侧有丝缕落下,倒不算挡眼。
行周沉她一眼,“不了,还有事要做。”
应知颔首,便自顾走近镜台,换衣梳妆。
镜台占地庞然,陈设齐全,泛丽的镜面里几乎映进了大半个寝殿。
行周撩睫越过纤背、淡看一眼镜中娇容,竟得应知有意与镜中回看。
神色方闪过一丝坏心。
然后就看见她玉指轻挑,明裙刷然落地。
“……”
行周抿唇转眸,几步越过纱隔、直往镂门外走。
“本神君苏醒之事,勿作告知。”
将迈出殿门,行周吩咐一声,便径直去了星宫。
左右侍子低首恭送。
星宫内。
执算支塌于殿外扶桑下,闭目养神、正摇摇欲睡。
忽觉有一阴影笼来,悠悠睁眼、却看到了行周,“神君!”
一瞬惊慌,执算几乎是从塌上直直弹了起来。
“神君你怎么醒了?”
行周绕步坐到塌上,神容淡然,干脆问道:“巡游盛会是怎么一回事?”
“神君你怎么知道?”
执算不免惊讶,瞳孔一转、突然又意识到什么,“神君难道,是为此事醒的?”
先前神君百年沉睡,是天大的事也叫不醒。
可如今却为了元君,不惜醒过来两次。
震惊渐渐变成一些小心的猜疑,执算默默低头、偷瞄行周一眼,难道说,神君真是动心了?
内里暗自翻腾巨浪时,那点小动作,已全被行周收进眼底。
在他神思跑得更远之前,行周神容微皱,凝出一丝冷冽,而低声更沉,“你很好奇?”
即便行周他不醒,巡游盛会的日期也不会因此有变。
顶多便让新娘一人出面就是了。
可神思中自应知元气出现,便接连数日不散,若是巡游如期举行,应知早该被诸神设法叫醒,而不是任她一睡不起。
想来定是出了什么差错。
神君言态警告之意很是明显,执算心头一抖、霎作无事,突兀地展出一捧微笑,“不、神君,我不好奇。”
迎着行周注目,执算对接下来要说的话,莫名有些心虚,“神君,说回巡游之事,并不是盛会出了什么差池,而是根本就、没举行。”
行周深眸更暗,一股无名火直窜天庭。
他舔.唇压抑些许,被气到发笑,“什么时候?巡游盛会之重制,也成了任由把玩的东西?”
上位神明的巡游盛会,说的是神明同庆,但实际上端予的、是神明域对百徕国的重视,不为人知但不能不做。
自神明域存在以来,这便是连行周都尚且遵从的心照旧约。
如今的这些个小神,果然是太惬意了吗?
百年朝暮经久。
神明域内三君四神代以尊位、自在为常,竟叫执算忘了神君雷霆,难料神君暴怒。
凝重间,一时骇然不敢接话。
行周沉着脸色,又问:“是谁擅作主张?”
执算恐再惹不耐,忙促了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