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的,商隽迟还是走到了公主府,匾额如今是还没有换,可明天呢?后天呢?
审时度势之人总比念旧固守之人混得开吧?
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他走到门口时息年衡便得知他来了,放他进门后就一直在他身侧跟着,是个小心谨慎的心思,不敢惹他,怕他会恼,直到他扭头看了自己一眼,息年衡才赶忙问了一句:“小师弟,你面色怎么这么差?”
商隽迟静静地看向他,忽又低头不再搭理他,息年衡正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他却突然道:“这几天都没睡好,可不就是这样的脸色了。”实则是心中一嗤,我一个将死之人,脸色还能好到哪里去!
见他一副憔悴模样,息年衡自是心疼不舍的,偏又想到他如此神思恍惚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没来由又有些欢喜,但他很克制,没有对人家笑出来,而是感叹的问:“小师弟,你这连日里都睡不好,是因为我吗?”
“三师兄,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的,可你最近都挺忙的,只怕我会打扰到你……”商隽迟故意慢悠悠地说,想着若是自家便宜兄长能够跳出来,自己便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并非是强迫自己去装聋作哑,而是自打出了登封山以来这种种的事端,药王庄嫁女,不盈谷遇劫,还是中间那些林林总总,自己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只要自家便宜兄长是安稳的,其余人都是咎由自取……
“你想问什么都可以问我,你想知道的我绝不会瞒着你。”说完这句,息年衡还特意将周围的人都支开,省得商隽迟看到旁人不便开口。
那好吧,商隽迟心想,既然自家便宜兄长不来阻止,看来这事就是自己有必要去做的,就好像这次听到向韧的那些话一样,之所以能听见,那便是该听见的。
“三师兄……”为了隔绝掉周遭的一切打扰,商隽迟的话音一起,便拉着息年衡进入了刑天之境中。
他做得如此慎重,息年衡兀自紧张起来,也不知他到底是要问出什么,万一他是要问……
不等息年衡再想太多,刑天之境中的商隽迟已道:“三师兄志向远大,远非常人所及,这个我一向是知道的,却不曾想过,那竟是帝王之志!”说话时,他尽量收好自己的讥讽态度,表情恭敬得无以复加。
“小师弟……”他突然这样的严肃,倒是让息年衡不知所措。
“帝王之志……”这可不是什么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自己这朝夕不保的,也不知道还能让人霍霍几天……商隽迟心中苦笑,脸上却是正气浩荡着,“若是以此为志向,也就难怪了……三师兄,恕我眼拙,从前竟没有想到,如今看来,是我莽撞愚钝,耽误了你的大业。”
“你……”虽然感受到了对方的郑重其事,但息年衡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对方谈笑间翻脸不认人的过往比比皆是,自己不敢太过乐观。
“三师兄,无论如何你都会赢的,就算没有我从旁……”是啊,明里暗里的这么多只手推着你往前走,风起云涌的时势已然造就,无论如何你都会是那个赢家的!
息年衡算是听出他在讲脱身之辞了,正要挽留,却听得他话锋一转:“不,应该说,自此以后,在下甘愿效忠驾前,助你成就大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小师弟?”从他一进门起息年衡就觉得有些忐忑,本以为他是来取自己性命的,哪知道他说来说去,居然是要来效忠的!
眼见自己终于鼓起勇气掺和进这桩破事里,商隽迟很有些快慰之意,不愧是我,敢作敢当,明知是条死路,明知是个火坑,我都真敢跳!但眼前的息年衡似乎被自己的畅所欲言给镇住,呆呆的看向自己,久久不做表态,商隽迟心中一叹,果然,还得是自己来主动:“三师兄……自此,便视你为家主,披肝沥胆,死而后已……主公在上,受在下一拜。”
商隽迟说着就要叩拜下去,却被人一手按在腰上,对方拽紧了商隽迟的腰带,不许商隽迟动弹:“咦……”回头看一眼,果然是自家便宜兄长闯进来了,自己这刑天之境说来也是设得精妙的,孤山一族当中,也只得自家便宜兄长能耐了得,说闯就能闯。
“少宗主,你来得正好,快帮我劝劝……”息年衡本来还是惶恐神色,一见谭夙出现,那叫一个激动,但这激动中无疑又蕴含了显摆之意。
谭夙看都懒得去看他,下一刻便已提着商隽迟消失在他眼前。待息年衡从刑天之境中出来,自家院子里才叫一个热闹,不仅是府内的护卫站了一地,利泉和赵葭也是紧张兮兮在这里守着,生怕有什么意外。
“都散了吧……”息年衡摆手让众人退下,独留下了枢机库大师兄赵葭。
赵葭在听闻商隽迟过来时,本想在他二人见面之前就出来找商隽迟谈谈,但当时的息年衡摇头拒绝,说是自己诚意拳拳,还是想当面与商隽迟说个明白。赵葭自是知道自家这小师弟的脾气,你的诚意与否从不是打动他的关键。可息年衡如此坚持,赵葭便没有拒绝,想着让对方碰碰壁,省得想入非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