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利威尔以好似关节生锈的机械一般的速度,缓缓抬手抚过自己的鼻尖。
“碰、到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感觉自己看见他飞速褪色,变成了黑白的线稿。
我战术后仰: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惊出原画?!
我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家伙有洁癖。难道,是因为他嫌我的鼻子太脏,污染了他的脸?真的假的,不至于洁癖到这种程度吧?
“你这家伙,对大哥做了什么?!”伊莎贝尔的口气仿佛恨不得揪住我的领子拼命摇晃。
我、我也不知道啊?
我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法兰,他摆出看破而不说破的高深表情:“不用理他,小爱丽丝。他不过是在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告诉你,你可以留下来了。”
“是、是这样吗……?那好吧,既然利威尔大哥都同意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伊莎贝尔傲娇地将头一扭。
我向利威尔投去担忧的目光,发现他依然维持着原画状态。她居然还真敢相信法兰的鬼话。不过,这是对我有利的说辞,也没什么不好。
“那么,请大家多指教啦!”我啪地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爱丽丝,爱丽丝·弗里茨……啊,麻烦大家把我的姓氏忘掉吧。从现在开始,我的名字是爱丽丝·无名氏!”
“你确定真的要姓这个……嗷!疼死了,你别用胳膊捅我啊?!”
侧腹吃了我一记肘击之后,艾伦也不情不愿地介绍了自己:“我的名字是艾伦,艾伦·耶格尔。请多指教!”
“汪汪汪!”一阵狗吠声突然响起,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艾伦的怀里。切姆斯正高高昂起头,等待自己的开场白。
“这位你们应该都知道了。他是切姆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狗!”我笑着摸摸他的头,艾伦也咧开嘴,挠挠他的脖颈。切姆斯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
“汪!”
“切姆斯说,请多指教。”
“爱丽丝,你真的可以从一个字里听出四个字的意思吗?”我假装没有听见艾伦的小声嘀咕。
接下来,轮到另外的三人自我介绍了。
“我是法兰。呵呵,欢迎你们的加入!”
“伊莎贝尔。可别给我们添麻烦啊?”
“……利威尔。”总算从原画状态恢复正常的利威尔费劲地挤出名字。
我正想跳下沙发,与三个人分别来一次别开生面的握手,可就在这时,离我们不远的门口处骤然传来“咚咚咚”的闷响。似乎是某个人在用力锤门,我真害怕下一秒这门就要顶不住裂开。
“开门,我们是中央宪兵!”
在场的所有人齐刷刷地瞥向门口。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吧,运气这么背!那些只懂得喝酒打牌的饭桶们竟然还可以追到这里?!
我下意识地与艾伦交换一个眼神。我从他眼底看见了闪烁的动摇。
“快开门!我们奉国王大人的命令前来搜查!难道你们想违抗国王吗?这可是死罪!”随之而来的是更加迫切的捶门声。
“怎、怎么办?”伊莎贝尔瞬间慌神,目光在法兰和利威尔之间游移,压低声音问。
“藏起来!”利威尔咬牙切齿道,但这过于光明磊落的客厅根本就没有藏身之所。法兰看起来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电光火石之间,我多年的躲猫猫经验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一个绝妙的想法犹如泡泡般浮出我的脑海。
我毫不犹豫地抛给切姆斯一个眼神。
他立刻领会了我的意思,敏捷地跳下艾伦的膝盖,几步窜到靠窗的椅背上,惊人灵活的狗爪悄无声息地拨开窗户的插销,然后推开窗户溜了出去。
当切姆斯的身影消失于我们的视野之后,从惊诧中反应过来的法兰立刻走到窗前将窗户复位,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一边漫不经心似的随口应道:“来啦来啦——一大清早就那么着急,真不让人睡个好觉。”
谢谢你,法兰哥哥!
我在心里为机智的法兰点了一个大大的赞,然后一手拽起身边的艾伦,一手拽起离我最近的利威尔,与此同时不忘叮嘱吓得六神无主的伊莎贝尔:“收拾沙发,别让人发现我们坐过这儿!”
然后,我拖着他们两人拐进连通客厅的走廊。走廊两侧各有两扇门,尽头有一把木梯子,或许是通往阁楼的。可现在时间紧迫,没时间爬楼梯去阁楼玩躲猫猫。
有一扇房门虚掩着,我不假思索地推门入内。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略显凌乱的床铺,看样子房间主人起床之后没有收拾的习惯。
这应该是法兰的房间。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气,就一名男性的房间来说,给我的初印象已经非常好了。
床的旁边,靠门口的地方是一个小型衣柜,但我不打算藏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