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会去伪装成一个行动不便的人。
不光是本能抵触身体不受掌控的感觉,更是因为似乎在记不起的那段漫长时间内,我还残留了些被禁锢的模糊印象。
冰冷。
死寂。
黑暗。
呼喊不出声音,连手指也无法动弹——就如同现在不能自由行走的感觉很类似。
只是与那会不同。
不听使唤的双脚。
到直接失去知觉腿。
这些身体的无声警告。
眼下这种状况,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是怎么慢慢变成这种样子的。
我平静地向两人描述了一下具体发生的过程,但从实际来看,也许我不该说得那么详细为好,这点从结野郝二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和冰童逐渐阴沉下去的表情都看得出来。
在我说完之后,房间里安静了很久,才响起来了磕磕绊绊的说话声。
“…对、对不起,千城大人——”结野郝二踉跄地走至半人高的书桌前,脸上满是掩不住的慌乱,他有些捋不直自己的舌头,却急切地朝我确定道:“还、还有没有出现其他的问题?”
我想了想,虽然不保证这样持续下去会不会完全变得无法行动,但目前的确是没有其他的状况,于是我肯定地作答:“没有。”
“……是么……那就好。”
对方紧抓在桌沿处的手稍微松开了一点,他低头喃喃几句“应该没事的”“没问题的”,表情却仍然还是很难看,几秒之后,结野郝二重新抬起脑袋,可在看到坐在轮椅上的我一瞬间,原本做好的心理防线似乎又一次崩溃了。
阴阳师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将手放在自己的衣怀前,按了按放在那里什么的东西后,最终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千城…大人。”
“……?”
“我得要求您一件事,当然……这不是许愿。”他眼神逐渐坚定起来,声音也找回平日的正常,“为了您能继续顺利地完成我的愿望——”
“我要送您回到神社去。”
哦?
虽说我也在考虑要不要这样做,但结野郝二这样出乎意料的表现倒是令我欣慰了一秒。至少在谈判上拿出气势,就是不会输的前提。正当我点点头,打算回应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冰童上前了一步,眸光闪了闪,低低开口道:“…………郝二大人,我劝您不要这样做。”
结野郝二回头看了她一眼,也绷紧了脸:“现在不是我和你赌气的时候,冰童,目前这样是最好的——”
“您错了,冰童不会与任何人赌气。”黑发蓝眼的式神很快打断他,说话的期间,我注意到她的手指扣得紧紧地,几乎是陷入了掌心中,很快听见对方说话的声音稍稍又拔高了一点,“只是,您觉得千城大人归位,真的是好事吗?”
“……”结野郝二没有立即回话,从他复杂的表情来看,我想他应该是知道如何回应的,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只是抿抿唇看着自己的式神,又看了看我,眼神看起来有些水光,但是很快平静了下来。
“冰童,我们没有其他的选择。”
“没有那么绝对的事,我会找出来给您看。”
“如果有那种方法的话我当然也会考虑!但是你不是也清楚么?”
“我只看见您很快就放弃了,郝二大人。”
“你——”
啪。
我双掌合十,用力一拍,以清脆的响声遽然结束了二者要升级成吵架的对话。
这对主仆顿时都不说话了。
迄今为此他们在我眼前吵过无数次,我都没有怎么制止过,但是这次不一样。我看了看结野郝二,又看了看冰童,最终选择朝她伸出手,以平静的目光注视着她,唤道:“过来。”
“……”身穿鹤纹礼装的蓝衣女童怔了一下,却很快无言地走至我身侧。我扳开她紧攥的拳头,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道道月牙痕迹的深深掐痕。
大概是以为是自己的错,我注意到一旁的结野郝二脸上顿时有了一分愧疚。随后掌中这只稍微比自己小那么一圈的手掌反射性地抽了回去。
冰童抿着唇,以没有神采的眼眸看着我的脸,频频看了我几次后,又垂下眼帘,用和往日一样没有起伏的语气开口道:“让您见到我的失态了,抱歉。”
“是么。”我眨了眨眼,语气平稳道:“那么,之前你们光顾自己说了那么多,现在倒是听听我这个正主的想法吧。”
秋末的冷风恰好在此刻顺着没能关严的窗缝钻了进来,吹得皮肤有些发冷,我将被吹乱的鬓发挽至耳后,也伸出手为了眼前的女童理了理。
她不赞同我回归本源。我其实也不喜欢回去听那一波吵吵闹闹的声音——那简直就是像是隔壁老妈一家五个傻儿子闹翻天了一样。
如果身体没有出毛病,我最初的打算是让结野郝二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