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雨声渐渐小了,程十鸢洗了手想去灶台边帮忙,被孟远山喝退:“就煮个饺子,用不了那么多人,和小婵坐桌边等着去。”
“是,”程十鸢乖巧地应了声。
孟小婵冲她挤了挤眼睛,拉她一起坐在长凳上,看着灶台边忙碌的父兄,小声道:“就说让你别去吧!”
程十鸢抿唇笑了笑,上一世同他们这般客套,皆因与他们是半路结识的家人,知道他们待自己好,然,她与孟小婵终究不同。
害怕被抛弃,总会下意识想讨好他们,反而与他们生分了。如今重生回来,心里早没那些心思,就只想珍惜当下,跟他们多亲近亲近。
程十鸢出会儿神的功夫,孟小婵不知从哪儿拿出几块酥糖,瞧着有些碎,她献宝一般悄悄捏了一块喂过来,程十鸢没什么胃口,又不想驳了她的一番心意,张嘴吃了。
“甜不甜?”孟小婵一脸期待地看过来,程十鸢轻轻“嗯”了声,对嘴里含着的糖块没什么感觉,看到孟小婵眼里星星点点闪烁的笑,心里甜丝丝的。
这些糖是一位老奶奶给的,孟小婵吃了觉得不错,将剩下的包起来,就等着程十鸢来了给她。
“平日里都是你给我带吃的,难得我有东西送你,你不嫌弃就好。”说着,孟小婵将酥糖包好,塞程十鸢手里。
嘴里有糖,还能闻到飘了满屋的饺子香味,已然让程十鸢心里十分舒畅了。
孟小婵同她说起面摊上发生的事,眉飞色舞,灶台边,孟家父子不知在聊什么,还有炉火里木柴烧裂的声音……程十鸢双手托腮静静看着,听着。
紧绷了好几天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不知不觉间,她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睡着了。
再醒来,已是翌日清早,窗外灰蒙蒙一片。
孟小婵躺在她身侧,粉扑扑的小脸贴着她的肩膀,这一幕似曾相识,一时间,程十鸢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现实。
她蹑手蹑脚坐起身,环视了一圈屋里,并未看到苏杳娘。
来到窗边,程十鸢凑到窗缝往外看,正好看到孟远山在院子里捯饬竹筐,平日里知道他在街边摆摊,却不知他起得这么早。
苏杳娘捧着装了馒头的瓷碗过去,与孟远山一道坐在屋檐下,她道:“昨晚大嫂又跟我提旭哥儿的婚事儿了。”
孟远山:“她还在打鸢儿的主意?”
苏杳娘点点头,咬了口馒头,说道:“大哥也在一旁帮腔,说什么鸢儿嫁给旭哥儿,咱们一家正好亲上加亲。”
“可我看鸢儿对旭哥儿,压根儿就没那份心思,便是真要嫁你们孟家的人,也该嫁给我们墨哥儿才是。”
“小声些。”孟远山抬头往屋里睨了眼,挑眉问道,“你不答应,他们是不是又提让你不用去面摊帮忙的事了?”
“大嫂说这个月忙结束,就不用我去了。”苏杳娘揪着馒头深深叹了口气,眼尾睇了孟远山一眼,“你也是,昨儿小婵才提了一句要吃饺子,你就又买面又买肉的。”
孟远山道:“一年就过一次生辰,那丫头做了我女儿尽受委屈,我让她高高兴兴吃顿饺子怎么了?”
“就你宠女儿,我不疼她是吗?”苏杳娘说着,伸手在孟远山胳膊上拧了下,“家里米缸已经见底了,墨哥儿在皇城司干了还没几天,要到月底才见银子。”
“你今日出去帮我多留意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招厨娘、杂役什么的。”
“知道了。”孟远山眼尾的皱纹越来越深,他将手里最后一点馒头扔嘴里,拄着拐站起身,咯吱窝夹着拐杖,一只手抬起扁担,将装满提篮、背篓的竹筐担在肩上。
“对了,家里的事你可千万别让鸢儿知道,她也还是个孩子,这些年她在咱们身上花的银子,已经够多了,现在咱们家的债还完了,以后会有好日子的。”
孟远山嘱咐完这些话,挑着扁担拄着拐,一瘸一顿出去了。
程十鸢靠在窗框边,外面两人说的话,她大多都听见了。
察觉到苏杳娘朝屋里来了,她慌忙回到被窝里。
没一会儿,苏杳娘轻轻推开卧房门,探头往里面看了眼,见程十鸢身上的被子只盖到腰间,她轻手轻脚进来,到床边拢了拢被子。
她眼皮掀起,睨见程十鸢唇瓣轻颤,眼角有泪,相识多年,虽见惯了程十鸢梦魇后哭成泪人儿,还是不免心疼她。
苏杳娘捏着袖子帮她擦了擦眼泪,程十鸢浓密睫毛簌簌抖着,慢慢睁开眼,透彻黑眸水葡萄似的,泪眼汪汪瞧着她。
“这是怎么了?”苏杳娘心里揪了下。
程十鸢坐起身,扑进苏杳娘怀里,低低啜泣,眼泪在她肩膀上淹湿了一大片。
“不怕不怕,可是外面有人欺负你了?”苏杳娘自己没忍住,也跟着流眼泪,轻轻抚着程十鸢发抖的后背,“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我让你大哥哥给你做主。”
想起初次见程十鸢的样子,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