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三涂山入口,平地新起一间灵堂。
蓟归和俞未晚已在此守了两日的灵,再过几个时辰,堂中放着的灵柩便要入土安葬,就葬在后方一片废墟中央的那个小平丘之上。
自上次分别之后,各大世家门派便先行回了门派整兵待发,故前两日没什么前来吊唁的人。
这第三日,灵堂之中,甚至外面全站满了人,皆是来送前仙首一程的老友,掌门,还有心怀崇敬的弟子们。
“起!”
众人跟在抬柩人之后,为首的俞未晚身披麻布,手持引灵幡,在前头一步一停,口中诵念着往生的经文。她旁边的蓟归也同样身披麻布,走七星步,望空抛洒纸钱。
纸钱纷纷扬扬,身后浩浩汤汤。
黄土不断地撒在灵柩之上,又顺着往下滑落,慢慢地填满整个空间。
直到最后一抔黄土落下,一切盖棺定论。从此以后,碧落黄泉,绝不相见。
众人回到灵堂前,剩下大半弟子都等在空地外,只余世家门派的掌权者进入其中。
应知悬率先开口说道:“两日不见,两位贤侄倒是面色憔悴了许多。”
俞未晚看了师兄一眼,想起这两日守灵时候,蓟归跪在蒲团上,一字一句给她分析当下的形式,以及各门各派千丝万缕的关系。那时是她第一次接触到这些,五花八门的关系网让她头晕脑胀。
蓟归适时停了下来,说道:“休息一会儿再继续吧。”
“不,不必了。”俞未晚跪着,目光直视着供桌之后摆放着的灵柩,那里四个角落都点着长明灯,灯影绰绰。
就好比她现在的状态一样,雾里看花。
但她知道,师兄说的这些,已经是他凝练过后的了。如果这些她都做不到,又怎么能担任一门之主。
天衡山,如今,只剩下她和师兄二人支撑了。
她目光坚定,背又挺直了些许,“师兄,继续吧。”
……
俞未晚施施然走上前来,回道:“多谢应叔挂怀,只是为人子女,这点憔悴不算什么的。倒是应叔,也要注意身体,别太劳心伤神了。”
“哈哈哈,贤侄有心了。”应知悬看了眼端方大气的俞未晚,笑着捋了一把胡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这小丫头片子,也有几分顶梁柱的气势了。
他说完便又起了一个话题,问两人道:“今日我们前来,除开吊唁一事外,还有另一事想与二人谈谈。”
蓟归思量片刻后说道:“是为的天衡山下一任掌门一事吗?”
“正是,不知你二人,谁是下一任掌门?”另一边传来一道爽朗的男声。
蓟归和俞未晚扭头看去,是一个陌生的脸,十七八岁的年纪,而且他没出现在仙门大会之上。
“你——”
众人也都面露好奇,似乎这里没人认识他。这人凭空冒出来,起初大家还以为是谁家谁派的弟子,但没成想却与他们一道进来了。
那人挠挠头,才反应过来,赶紧抱拳向众人解释:“抱歉抱歉,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诸位不认识我很正常。岭南谢家新任家主谢行之,见过诸位。”
“岭南谢家……”有人思索好久终于想起来了,他一拍手心,惊呼道,“等等,谢家不是已经没了吗?”
“……呃,”谢行之一愣,随即破口大骂道,“什么没了?!我们只是许久不出来走动,怎么你们一个个的就当我们死了?!”
那人摸摸鼻子,“可十五年前那场妖魔入侵,所过之处生灵涂炭,你们谢家连祖宅都被付之一炬,况且这么久了也不见人影,会被认为全军覆没很正常不是吗?”
“放屁!”谢行之面目秀美,但说出的话却与他本人名不符实,“在那之前,咱们全族就已经迁至十万深山之中研习毒经去了,至于祖宅被烧,那是老太爷的主意,说什么破釜沉舟,不破妖魔终不还。哪知道今日一出来,沧海桑田,连俞仙首都被妖魔所害。”
“……呵呵呵呵。”
那人汗颜,谁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啊!谁家没事干烧了祖宅全族跑去深山研究毒经啊,真是一群怪人。
谢行之闪现到那人身侧,在他耳边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在想,谢家是不是一群怪人啊?”
“……没,没有的事。”
那人尴尬一笑,哪敢承认啊。岭南谢家,那可是一群全身带毒,不要命的家伙。他们研制出来的毒,只要沾染上一点,便能叫人五内俱焚,灰飞烟灭,轻易便能放倒一群妖魔。
而缺点也很明显,……敌我不分。
据说当年妖魔战场上,杀伤力最大的世家门派,谢家能排进前三,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没有就好。”谢行之又恢复他一贯的爽朗笑声,或许,他还是有点包袱在身上的,他拍拍那人的肩,朝着众人说道,“没想到诸位是因为这个谣言才不去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