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有回陆侯爷心血来潮指点女儿功课,陆璎璃那会儿十岁上,一时没忍住在父亲面前表现了一番,还背到李太白的诗句。
陆侯爷从她身上可能想到了少女时的方姨娘,一连六个晚上宿在方姨娘院里,还写了一幅“两小无猜”的墨宝,气得薄氏咬碎银牙。
等陆侯爷外派办事,方姨娘被立了十八天规矩,那规矩花样百出,譬如薄氏叫她端茶却迟迟不接,事后手指烫出簇簇水泡,又或是太阳底下站着,通宵罚抄佛经。一通折磨,方姨娘累去半条命。
陆璎璃就记得后来再问方姨娘诗文的问题,方姨娘就不再多言,还拉着她的手,哭着说:“璃姐儿,姨娘求你,踏踏实实的行吗?”
陆璎璃不服,小声辩驳:“可人人都说是姨娘先遇到爹爹的……”
“住口!”方姨娘斥她,“我那是心甘情愿,不用你来鸣不平。你要记住你是陆家的女儿,你爹爹好,你才能好。和尚书府联姻于侯爷的仕途有益。”
末了,方姨娘似是自我慰藉般轻声说:“侯爷心里有你我。”
她彼时年幼,听到这话暗自撇了撇嘴。姨娘净会哄她,爹爹仕途宏达又如何?她是不受宠的庶女,能沾几分光。
嘴上的承诺谁不会说?人心是会变的,就算一时有情饮水饱,又怎么比得过真正握在手里的权势。
陆璎璃从那时起,就发愿绝不做她姨娘那样软弱不堪、逆来顺受的女人。
回忆着这段记忆,一曲终于唱完。
徐奉銮表情温和许多,陆璎璃也随着他的神情缓和了精神。
“比之课前进步许多,气息技艺上尚青涩不足,情感这块却胜过坊中不少娘子。”
陆璎璃福身道谢。
“去吧,用午饭吧。”
“是。”
看着陆璎璃渐行渐远,徐奉銮微微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