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从陆琬容前过。
到陆璎璃跟前时，细棒旧例要点在她下巴上前，她便主动抬起脸来。
下颌略微仰起，松散的青丝从两侧顺开，露出娇润美好的脸部弧度，轻轻咬着的下唇樱粉，桃花眼下浅浅红晕凭添几分楚楚，含着潋滟春水的眼里仿佛会说话，在乞求眼前人千万要怜惜她。
一张雪面显得恭顺又乖巧，望一眼便叫人不忍苛待。
“嬷嬷，奴名唤做陆璎璃。”
她垂下眼睫，颤巍巍的一颗泪珠凝在睫上，欲落不落。
掌司嬷嬷倒吸一口凉气，细细打量起她的一张脸，又不露声色地朝陆琬容瞥去，视线在两张脸孔上转圜，诧异地出声：“你竟……”
她顿住声音，眼光老辣如她焉能看不透背后的内宅阴私。
送入教坊司的尽是无辜女子，受家中男人连累。陆璎璃这般顺从懂事，掌司嬷嬷不由得叹了口气，轻声道：“好孩子。”
陆璎璃低下身子，由她抚顶。
掌司嬷嬷从头行到尾，打量物件般一个一个看过去，末了回到胡床上。她点了几个人名字，立在两侧的青衣太监立刻上前去拽被点到的女子。
那几个女子惊慌无措间便用力挣扎，怎奈都是官女子出身，手又被束缚住，失了平衡摔在地上。
青衣太监们也半点不懂怜香惜玉，不管那几人在地上起不来，直接上手拎着领子往外拖。
瞬时，几人凄惨的哭声和着尖叫响起，却又不消片刻渐行渐远。
庭前余下的诸人经此一变，莫不惊恐万分，有几个胆子小的，已在嘤嘤啜泣。
陆璎璃亦心惊肉跳，一张花颜血色尽失白如宣纸，只她竭力咬着唇将声音咽下，才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掌司嬷嬷清清嗓子，眼风凌厉扫过，哭着的人也颤栗噤声。
“方才那几个容色寻常，不堪栽培，只能做末等倌人，今夜便送去开张。”
陆璎璃心头蓦地重跳，指甲更是嵌进皮肉。她只知教坊司吸食女子血肉，却不料来得这般快，原先就站在她左侧的女子今夜便要遭难，千金小姐沦落人人可染指的娼/妓。
又听掌司嬷嬷敲打道：“你等皆出身书香，稍后由奉銮大人评定技艺。尔后韶舞与司乐教导一月，便轮到你等登台，往后是要做行首娘子还是末等倌人就凭各人造化。但谁胆敢自持小姐身份作妖，休怪嬷嬷无情！”
诸人莫敢不从，诺诺应是。
陆璎璃混在其中，低眉顺目。
她暗暗呼出一口气，幸而还有一月，只是一月也实在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