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眼皮,情绪显得黯然,说:“还委屈呢?”
“委屈呀!”柳清姿坦荡地承认,“我还不能委屈了!”
“至于吗?”傅昭南漫不经心地问。
“至于啊!”柳清姿肯定地回。
她在他面前没有故作嘴硬藏着心事,甚至也没有因为太过坦荡而觉得难堪,相反,她认为他能理解他,本质上他也不是个能让人欺负了的主。
——毕竟太聪明的人,都显得不善良。
“那还委屈......”傅昭南停顿了下,慢慢地说:“是因为还喜欢吗?”
柳清姿的目光突然放空了,不知道想什么,她抿着嘴唇出神,伏在桌面的姿态改为半趴着,幽暗的灯光似乎泄了她一直顶着的一口气,也放大了她压抑的情感。
“其实......不知道。”她说,“没想过。”
是真没想过,也没时间整理。
发生的事情,好像一处不如意处处不如意,太多了,赶在一块,乱糟糟地堆着,她不想沉浸在里面,干脆避着不理。
但她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只知道诸多情绪里,有一股无法忽视,那就是不甘心。
她说:“看重的东西准备了很长时间,突然没了,我得记恨一辈子。”
傅昭南笑了笑:“怎么个记恨法?”
柳清姿怅然地说:“连带着记恨这里的一切。”
傅昭南听着,连眉头都不曾抖动一下,“也包括我吗?”
他在明知故问,但确实是有意的。
柳清姿懂,就顺着他说,“嗯,包括你!”
她控诉道:“烦你!老挤兑我。”
傅昭南侧身看她,颇为认真地问:“那我应该怎么对待你?”
柳清姿没有回答,本就是一句玩笑话。
“哄着你?”突然傅昭南又语气轻轻地、慢慢地质询:“你是我的谁啊?要我哄着你?”
他在自问自答,但这话说的就很有意思了。
柳清姿拧着眉扭过头来,在幽暗变换的光影里,正好和他灼热的目光碰上,心里没个准备,当场心口一磕,愣住了。
傅昭南并没有躲开视线,只是挑挑眉,平静地注视着她。
柳清姿慢慢由看转为瞪,半响,质疑他:“喝多了你?!”
傅昭南哼了声:“半瓶酒就让我醉了,讽刺谁呢。”
柳清姿笑了下,这一笑,一些没起来的气氛就消散了。
她说:“你才不会哄人呢,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傅昭南嘴角挂起很淡的笑意,他没再追问或者解释什么,即便这一句“胡言乱语”冒出来显得唐突。
两人默默喝东西。
柳清姿沉在自己的心思里,一会了,叫了傅昭南一声,“师哥。”
傅昭南“嗯”一声。
柳清姿拿捏措辞,十分感慨地问:“我以前......嗯......是不是说过冒犯你的话?”
傅昭南琢磨了两秒,似乎在回忆,“为什么这么问?”
柳清姿耸耸肩,很无奈,“我的性格挺糟糕的,占一点理了就不饶人,所以感觉说过。”
傅昭南嗤笑她:“还学会自我剖析了。”
柳清姿自嘲地撇撇嘴,又很真诚地说:“要是说过,你别跟我计较,更别生气,我是真拿你当朋友的,还有卓薇姐。”
掏心窝的一句了,但话往直了说,就不太像她平时干脆利索的风格了。
“没有的事。”傅昭南朝她眼前甩个响指,“跟我用不着这么客气。”
柳清姿松口气,“嗯嗯”地点两下头。
傅昭南这时想起什么,转过身,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细长的包装盒递到她手边。
柳清姿拿过来,疑惑地问:“什么啊?”
傅昭南说:“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柳清姿低头解开封袋,打开一瞧,是一支白金色的录音笔。
她惊喜地“嗯”一声,有点不敢相信地说:“送我的吗?”
“不然呢。”傅昭南手指尖捏着杯子,杯底在另外一只手的手掌上轻轻转了转。
柳清姿追问:“怎么想着送我礼物啊?”
傅昭南随意地说:“是送礼物的日子啊。”
柳清姿一时恍惚,眼巴巴瞅着他讲不出话来。
她心里涌上来很多情绪,高兴、感动以及一点点难堪,这些不是因为礼物本身,而是在毕业的时候能被人想着的那份心意。
她没有,或者说曾经得到过,又全部失去了。
傅昭南将她的心思看在眼里,但他很不喜欢她这个反应,过于看重了,这样容易把关系处得小心谨慎。
“不是说是朋友么。”他满不在乎的语气,“别人的朋友有的东西,我的朋友也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