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冥(2 / 2)

进嘴里,匆匆咬了几口咽下。她借方恂之手站起,但失血过多,她实在有些头晕,更是脚底发软,好像踩不到可以着力之处,忙扶着方恂闭上了眼。

“你……”方恂极不放心地看着她,将整个手掌覆上她后心。

“不用。”许翎竹却阻止了方恂,心跳声在胸腔里轰鸣,太阳穴突突跳着,脑子里好像钻进了毒虫,疼得她直想撞墙,而身体却似乎空了,内力流失,仿佛只剩下一副空壳——师父果真没有骗她,这血祭剑法,真不是能随意使用的剑法。

但她仍咬紧牙关,睁开眼,“时间紧迫,再说,万一路上遇敌,还需要你来应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抽出布带,简单地缠住手掌的伤口。

方恂默然,放下了手,帮她包扎:“山下已备马,我们只需坚持这一段路。”顿了顿,“如果不能带走他们,我只带你走。”

“你只带我走……那今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许翎竹指尖微顿,动了动嘴角,笑得仿佛叹息,“带走唐璃和月泉吧。”

方恂一怔,下意识地向韩冬冥看去。月光下他神情安然,好似只是入睡一般,可颈间狰狞的暗红,那一地的血,已足够说明一切。

“好。”方恂没有多说,走过去,背上林月泉,再次向许翎竹确认,“我带着她们,你自己,能走吗?”

“我背唐璃。”许翎竹却摇摇头,阻止了方恂要抱起唐璃的动作,将她背在身上,又晃了几晃,才稳住身形,“这样,路上有敌袭,你才能及时出手。”

方恂默了默,最终仍只点点头:“好,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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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恂与许翎竹沿小路奔向山下,全然没有理会林中那些影卫——他们甚至没有时间和力气,去一一确认他们的生死。这一路还算顺利,他们没有碰见任何人,只有许翎竹脚下仍然无力,跑得磕磕绊绊,不时撞到两旁树木,但她早已顾不上这些,凝起全副心神,紧跟在方恂身后。

二人一路无言,直跑到山脚,两个飞春阁弟子正牵马等在路边。

“方公子,许姑娘。”见到二人,那两个弟子福了福身。

方恂点头致意,将林月泉放到马背上,正欲回身帮许翎竹一把,却见她身子一晃,突然向地上栽去。

方恂急忙跨上一步,及时扶住她,然而她却没了动静,背上唐璃也滑落下来。两个飞春阁弟子见状,连忙上前帮忙,接过唐璃,放到另一匹马的背上,方恂则扣住了许翎竹手腕,眉心蹙成深深的一壑。

幸好……那脉象虽然急促而细微,但终究,没有消失。

“林月泉和唐璃,就麻烦二位了。”方恂对两个飞春阁弟子道。

“方公子客气了。”那两个弟子再次福身,分别跨坐马上,方恂也抱起许翎竹,跨上另一匹马。

“走吧。”他淡声开口,轻夹马腹,一手揽着缰绳,另一手再次覆上她后心。那两个弟子微微颔首,六人三骑,很快融进了如墨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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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许翎竹睡得极不安稳。

她很久没有做这样凌乱而嘈杂的梦了,仿佛是敌军袭城,千军万马弃甲溃逃,又仿佛是黄泉裂痕,无数魂灵争恐四散,而她是苍茫天地中的孤岛,她触碰不到任何人,也不能发出任何声响。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清淡的香在花阁中燃着,令她微微恍惚。她记不清她是如何醒来的,仿佛遍野白骨和幽冥鬼影都还历历在目,而鸟雀婉转的啼鸣,却提醒着她这是人间。

左臂伤口被妥帖地包扎了起来,上了药,仍能感觉到丝丝凉意渗入肌肤。真气渐渐重回四肢百骸,充盈在血脉间,呼应着她的呼吸,一切都一如往常。

一切都一如往常。

许翎竹披衣下床,推开房门。

门外无人,遥远的地方琴瑟悦耳,笑语晏晏。她隐约有些头痛,走出花廊,庭院中树木绿意盎然,她抬起头,望着叶脉间流淌的光影,仿佛时光倥偬,回忆从枝头簌簌而落。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忽然听见身后脚步声走近。

回头看去,是方恂向她走来。

“方恂……”许翎竹望着面前的人,仿佛透过他,遥远的景象重叠再现,她忽然就落了泪。

方恂停住脚,不发一言,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许翎竹低下目光,眼泪接二连三地落在石砖上,“是不是今后……只有你死我活的结局了?”

方恂安静了片刻,仿佛炎热夏日,都不足温暖他话音中的温度:“是。”

许翎竹微微一怔,继而却笑了:“是啊。你说得对。”

她语气苦涩,双眸却渐渐清亮。那些彷徨和踟蹰,似乎都随着初晨的夏风,一起消散了。

“月清兄和冬冥的账,我定要他们,十倍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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